深秋的阳光裹着稻香洒在青州,田埂上的露水还未干透,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已撕破晨雾。
柳依依踩着湿润的泥土走进玉米田,腰间铜铃惊起几只麻雀,扑棱棱掠过沉甸甸的玉米鼶。
张叔,今年玉米秆看着比往年矮半头,她伸手触碰泛著油光的叶片,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痒。
张大伯抹了把汗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:可不是按你教的矮化育种法,秆子虽矮,鼶子却坠得老沉。
他随手掰下一根,足有小臂长的玉米鼶在掌心晃荡,以前够不著顶穗,现在抬手就摘!"
田垄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掰玉米声,混著年轻后生的笑闹。
王铁匠的小儿子虎娃举著玉米鼶蹦跳:爹!
我这根比你刚才掰的还粗,话音未落,玉米叶沙沙作响,李大娘抱着满怀玉米挤过来,头?下的白发沾著草屑。
都别光顾著比个头,快看看玉米粒——她粗糙的手指掐开金黄的颗粒,浓稠的汁水溅在阳光下,颗颗饱满得要炸开。
柳依依蹲下身,捡起个滚落在地的玉米。
改良后的品种果然不同,每颗玉米粒都排列得整整齐齐,泛著琥珀色的光泽。
大家记得留些最饱满的做种。
她提高声音,等明年推广开,家家户户都能种上这种金槌玉。
报数啦!"
师爷的喊声从田头传来,第一垄收了二?三十斤。
第二垄...随着数字不断攀升,人群渐渐安静下来。
当第三十垄,二??十斤的声音落下,王铁匠突然把铁秤往地上一砸,不用算了!这一亩少说三千斤!"
真的假的?
虎娃拽著柳依依的衣角,大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。
不等回答,人群已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
张大伯把玉米鼶抛向天空,又稳稳接住,俺种了一辈子地,从没见过这等收成。
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当年闹饥荒,俺娘就是...就是..."
哭声像火苗般窜起来。
李大娘抹着眼泪往柳依依手里塞了个烤红薯,还带着灶膛的余温。
吃点热乎的,你这些日子瘦得脱相了。"
柳依依咬下一口,软糯的薯肉甜得发腻,恍惚间又回到试种那晚——她守着油灯记录数据,困得直打盹,是张大伯披着蓑衣送来热粥。
稻浪翻涌的水田那边,传来此起彼伏的打谷声。
柳依依踩着田埂赶过去,正撞见几个汉子围着木斛又笑又跳。"
王妃快看!"
有人举起一把稻穗,沉甸甸的谷粒压得秸秆弯成月牙,这叠穗稻一茬比一茬旺,最后一茬稻穗都快垂到水里了。
楚玄策握著沾著泥土的算盘走来,指节敲得算珠噼里啪啦响,四千斤实打实的亩产四千斤!"
他望向远处堆积如山的粮囤,声音发颤,快备八?里加急!
把这喜讯传给父皇!"
夕阳西下时,土豆田染上一层金红。
孩子们趴在垄沟里,像寻宝般扒开泥土。
我挖到个土豆王!
虎娃举著足有碗口大的土豆,鼻尖还沾著黑土。
柳依依蹲下来帮他拍掉泥土,突然听见田埂上传来惊呼。
亩产七千二?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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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干率六成五!"
欢呼声惊飞了满田白鹭。
张大伯颤抖著,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帕子,里面包著几粒干瘪的玉米种——那是去年饥荒时,他偷偷藏下的最后希望。
王妃,老人突然跪地,额头贴著泥土,这是俺们的命根子,现在...现在..."
柳依依慌忙扶起他,指尖触到老人手背上的伤疤。
那是去年为抢野菜,被饥民抓伤的。"
起来,都起来!"
她望向欢呼的人群,眼眶发烫,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,是大伙用汗水换来的。
夜幕降临时,打谷场燃起篝火。
烤玉米的焦香混著米酒的醇香,飘向挂满红灯笼的屋檐。
夌大娘往柳依依碗里堆满红烧肉,多吃点看你瘦的!"
楚玄策举起酒碗,声音盖过喧闹,这第一杯敬青州的?姓。
第二杯,敬农圣夫人!"
张大伯的喊声带着哭腔。
众人纷纷举杯,火光映照着每张带着泪痕的笑脸。
柳依依望着跳动的火苗,突然想起初到青州时的荒芜。
那时她蹲在破庙画水车图纸,手指被冻得发紫,却坚信这片土地终会重获生机。
此刻,八?里加急的马蹄声正踏碎夜色。
而在火光摇曳的打谷场,?戏门的艺人弹起三弦,新写的戏词随风飘荡。
金穗摇来千重浪,玉粒堆成万仞山。
莫道女子无壮志,且看青州换人间..."
青州王府内,秋意正浓。
镇南王楚玄策身着素袍,眉头紧蹙,在书房内来回踱步。
案几之上,摆满了刚统计好的秋收账本,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著各类作物的产量数据。
柳依依则静静地坐在一旁,手中拿着笔,不时地在纸上记录著什么。
王爷,数据已经核实无误,此次秋收,地瓜亩产达到了五千八?斤,折干率六成三。
玉米亩产三千二?斤,叠穗稻更是惊人,亩产四千斤。
土豆亩产七千二?斤,折干率六成五。”
柳依依抬起头,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。
楚玄策停下脚步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与欣慰。
好!
如此丰收之景,实乃青州?姓之福,也是依依你的功劳。”
他走到柳依依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手。
柳依依微微摇头,微笑着说:王爷,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,若不是?姓们齐心协力,又怎能有这般收成。
如今,该尽快将这喜讯告知陛下,让天下?姓都能知晓。”
楚玄策点了点头,走到书桌前,铺开宣纸,饱蘸浓墨,提笔写道,父皇圣鉴儿臣自抵青州,目睹?姓困苦,日夜忧心。
幸得王妃柳依依襄助,引入新种,改良农法,历经艰辛,终获大丰收。
今地瓜、玉米、水稻、土豆皆产量惊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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