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瞬间安静了三秒,接着炸开锅。
“翠娥你疯啦?!你说什么混账话?”
“我可是你亲舅妈!你小时候尿炕我还抱过你呢!”
“现在有点钱就翘尾巴?咱张家养你白养了?!”
“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——就你这脾气,活该你离婚!”
张翠娥站在镇政府的大院中央,目光冷如寒冰,一动不动地听着那一众所谓的“亲人”轮番上阵。
有的哭,有的骂,有的装晕栽地,围着她就差没上来抡鞋。
夌彩凤气得咬牙,小声道。
“娘,要不我们……”
张翠娥抬手拦住了她,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:
“没事,我今天,要一次说个清楚。”
她缓缓走上几步,一眼望向站成一圈的娘家人:
“你们说你们是亲戚?是张家人?”
“可我三年前拖着病体生五个娃,病床边谁来照顾过我?”
“我被夌家打得半死半活,被人扔到村口,谁来替我讨过公道?”
“我带着孩子吃树皮野菜、挖河蚌下水,全身湿透冻得发烧——谁送过我一口热饭?”
“我不是不认亲,是你们早就不拿我当人看了。”
她说完这一段,顿了一下,眼神忽地变得凌厉:
“今天我张翠娥站在这,不是求人、不是认亲,是来讨个明白的!”
“从今天起——”
她一字一句、掷地有声:
“张翠娥与夌家断亲!与张家断亲!以后生死富贵,不相往来!”
“我生是我自己的人,死了也是我自己坟地里的鬼!”
“你们谁都别再来沾我半点!”
张家那帮人直接炸了。
“她疯了!她疯了啊!”
“赶紧拽住她——翠娥,你听舅妈说啊,咱是亲戚,不能这样翻脸的!”
她冷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人群:
“一个想抢孩子当劳力。”
“一个想加名蹭口粮。”
“都想着从我身上刮点油水——你们要脸不要?”
“我娘家的亲戚,夌家的亲戚,你们想讹我?我告诉你们,谁都别想从我张翠娥身上拿走一毛钱,除非我死了!”
空气凝固。
张家人脸色变了,夌家人也不吱声了。
尤其是她那位亲舅妈,脸像被当众抽了几个耳光一样,涨得通红,颤著嘴指她:“你、你……你反了你!”
张翠娥冷冷一笑,眼神没有一丝退让:
“我就是反了。”
“因为我今天不想再被你们骑头上拉屎了。”
围观的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,嘁嘁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:
“翠娥这话说得真扎心啊!”
“她娘家也真不是个东西……亏她还扛了那么多年。”
“今天这女人,是真把脸面都扔了,只求一个清清白白的活法啊!”
镇长胡书记也是一脸肃然,看着这场面,悄悄地把手中的卷宗又往上翻了几页,低声问了句。
“她说的……都属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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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一旁的村支书点了点头,小声道:
“都是真的,这些年她过得挺苦,没人肯帮。”
胡书记脸色沉了下来,眉头微皱,低声叹道。
“这年头,还是这样的女人能活出条路来。”
张翠娥抬头看向他,直截了当地说:
“我不是来哭穷的,也不是来求情的。”
“今天离婚,我是来争的。”
“房子、地、补贴、存摺,该是我的,我一样不让。”
“孩子我不抢,他们愿意跟谁就跟谁。但我得把我这口命,先养得值钱了,再谈照不照顾谁!”
她说到这,猛地把手中那份协议甩在桌上,啪的一声:
“要签字,现在就签!”
“要讲理,我讲得过谁都不怕。”
“要讲情……对不起,我张翠娥身上早没情了!”
镇长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坐下,语气低沉又郑重:
“行,那我们现在正式办手续。”
“房子归李家,但补贴、口粮、存摺依法对半分。”
“孩子谁跟谁,听孩子自己意见——今天谁都别逼谁。”
“张翠娥带走属于她的那一半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”
“以后谁敢再上门骚扰……村里先管,县里再盯!”
拿到离婚证那一刻,张翠娥的心终于安定了,虽然名义上自己分到不多,但空间里的钱也够自己起步。
这一世,总算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了。
回到李家老屋时,天已经擦黑了,屋里一片安静。
本来今天去县里老李家是赶了辆牛车的,回去一家人也都能挤得上。
可偏偏两人已经离婚了,老李家那群狗东西根本就没等她。
而张翠娥的娘家人就更别说了,一个个气的跟乌眼鸡一样,恨不得吃了她。
不过张翠娥一点不在意,想到自己已经摆脱了前世的命运,整个人走路都带着风。
等回到家,进屋看见张彩凤和张桂花一起坐在炕上,不知道小声说著什么。
两人一见张翠娥进来就赶紧齐齐站起来。
李彩凤捏着衣角,小声问:“娘……你真要搬走了吗?”
张翠娥点点头,声音平静:“嗯。今天回来,就是收点自己的东西。”
她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——墙上挂的结婚照还在,柜子上的摆件没动,灶台干干净净,锅里还有剩下的糊糊汤。
“李老栓果然没回来。”她心中冷哼。
但她什么都没说,只走到炕边,掀开了一个小箱子。
那是她当年出嫁时陪嫁的箱子,老榆木做的,早已被岁月磨得发暗。她蹲下身,从里面拿出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还有两个缝缝补补的布包,慢条斯理地叠好,放进布袋。
这些东西,她早就不稀罕了。真正值钱的——
金耳环、银簪子、粮票、存摺……几天前就早早被她悄悄收进空间里。
她清楚,像李老栓这种人,一旦知道她真准备走人,什么下三滥的招都敢使。
她要走得干净、迅速、彻底。
所以现在这一趟——只是走个“形式”,演一场给李老栓和周围邻居看,免得哪天有人咬着她“卷了李家的家产”。
李桂花帮她拿布袋,边塞边小声问:“娘……你现在还怕爹不让你拿东西?”
张翠娥笑笑:“不怕。”
“你娘我已经不是上一辈那个大傻子了,所有欺负我的谁也别想好过。”
张翠娥在心里默默想着。
手里一件洗旧的粗布棉袄被她抱在怀里,抬头看向窗外,天光微亮,清晨冷风从窗缝里灌进来,把她衣角吹得猎猎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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