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凝从包里掏出一张纸，写下药方，“先按这个方子抓药，我有空再配点中药给老太太备着应急。”
写完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递过去。
陆霆琛伸手接过。
纸片交接的瞬间，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。
一个温凉如玉，一个灼热似火
顾凝指尖微顿，抬眼望去。
四目相对片刻，她忽然勾起唇角，那双漂亮的眸子透著几分邪气：“这次的诊金，我要静心玉。”
静心玉对老太太作用不大，在陆霆琛手里纯属浪费。
陆霆琛吩咐道：“陆宁，去拿。”
很快，陆宁捧著一个锦盒回来，恭敬递给顾凝。
顾凝接过，打开锦盒，拿出静心玉在掌心掂了掂，放进背包里。
“谢了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”她看向陆霆琛，语气意味深长，“以后有事找郁龙浩，快高考了，别打扰我学习。”
郁龙浩苦着脸点头。
陆霆琛眉梢轻挑。
学习？如果他没记错，她是明城中学高三部倒数第一。
不过这学习态度，倒是挺出乎意料。
“我让陆宁送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顾凝摆摆手，散漫地往外走。
陆霆琛侧身而立，目光如猎豹般追随着那道纤瘦的背影，薄唇噙着意味深长的笑。
陆宅门口，一辆红色法拉利停下。
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，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缓步下车，正是于晴。
她正要进门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，半张脸藏在帽檐阴影下，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和淡色的唇。
两人擦肩而过，于晴皱了皱眉，总觉得这女孩有些眼熟。
忽然想起在天华楼遇见的那对姐弟。
她是……
那个姐姐。
当时沈渡明明说不熟，怎么会出现在陆宅？
于晴回头望去，女孩已经走远。
不知为何，看到这个女孩，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。
她出身高门，身份尊贵，怎么有种被混迹市井的贱民比下去的感觉？
摇摇头甩掉杂念，她踩着高跟鞋，走进陆宅。
回到明城，顾凝没急着回去，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，打算去太和广场打包小龙虾带回去给许瑜吃。
广场附近正在交通管制，计程车开到路口就停下了。
司机回头说道：“小姑娘，前面封路，你得自己走一段。”
顾凝瞥了眼计价器上的金额，扫码付款后，推门下车。
马路两侧靠着江，过桥才能到太和广场。
顾凝刚走几步，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：“有人落水了！”
路边行人纷纷围了过去，七嘴八舌议论。
“天哪，是个孩子！”
“我刚看到好像是捡东西时掉下去的。”
“谁会游泳？快下去救人啊！”
人群中有人高喊，围观的人虽多，真正会游泳的却寥寥无几。
顾清和两个?班女生正好在附近，听到动静也挤到桥边，探头朝下看。
看到湍急的江水，顾清身边的女生小声说：“清清，你不是学过游泳吗……”
这话被旁边的老大爷听见了，老人激动地拉住顾清：“小姑娘，你会游泳？太好了！快救救那孩子吧！”
老大爷嗓门大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。
顾清低头望着浑浊的湍急的江水，眼底闪过一丝嫌弃。
这水又脏又急，万一出事怎么办？她才不会为一个陌生小孩冒险。
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，她故作为难：“我只学了几天，水性不好，下去也救不了人……要不我叫我舅舅过来，他就在附近。”
她说著，掏出手机，装模作样打电话。
旁边的老大爷急得直跺脚，想说现在打电话哪来得及，可人家明显不愿意下水，也不好勉强。
江面上浪头翻涌，在水中挣扎的孩子眼看要被水吞没。
围观的人有的报警，有的找绳子或能漂浮的东西，忙成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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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，一道纤细的身影果断冲出人群，将背包扔在路边，纵身跳入江中。
“是顾凝？！”顾清身旁的同学惊呼，“清清，那不是你姐吗？”
顾凝怎么在这儿？
怎么办，她已经打电话叫舅舅过来了……
江水湍急，顾凝下水后才发现救人没那么简单。
落水的孩子慌乱中死死抓住她脖子乱扑腾，再这样下去，两人都会被水流卷走。
“再动，我揍你了！”顾凝低喝一声，脖子被挠出血痕，没想到孩子竟然听话地放松了力道，小脸被淤泥糊得看不清模样。
顾凝趁机在他后颈轻轻一拍，将他打晕，单手抱着软下的身体，艰难地朝岸边婈去。
几次大浪拍来，她被迫喝了几口浑水。
桥边，雷霆匆匆赶到。
他神色焦急，挤进人群，一眼看到顾清和她的朋友们，快步上前，抓住顾清的手臂，上下检查：“清清，你没事吧？”
顾清摇头道：“我没事。”
雷霆松了口气：“没事就好。”
他这才转向顾清的朋友，礼貌道：“你们好，刚才谢谢你们照顾清清，晚上一起吃个饭。”
顾清的两个同学眼睛一亮，连忙点头：“谢谢叔叔！”
顾清的同桌赵甜甜羡慕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，小声道：“清清，你真幸福，有这么关心你的舅舅。”
这时，另一个女生多嘴道：“清清，你姐跳下去不会有事吧？”
雷霆一愣，疑惑道：“谁跳下去了？”
他这才注意到桥边围着一群人，对着江面加油鼓气。
顾清暗恼那人多嘴，没赵甜甜会看眼色：“是姐姐，她跳下去救人了。”
她状似无意地补充：“我本来想下去救人，可我水性一般，所以就给您打了电话，没想到姐姐她……”
雷霆怔住：“你是说，顾凝跳下去救人了？”
顾清点头：“我没听说过她会婈泳……”
江水那么急，要是一个巨浪头拍过来，她就不用天天在学校看到顾凝了。
岸边，顾凝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昏迷的孩子拖上岸，自己也精疲力竭爬了上来。
孩子脸涨得青紫，呼吸微弱，显然呛了不少水。
她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，强撑著爬起来开始急救。
“人救上来了！”
桥上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，纷纷朝这边涌来。
雷霆远远看到这一幕，低声问：“要不要过去看看？”
顾清点了点头，柔声道：“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，舅舅，我们过去吧，万一能帮上忙……”
不远处噷通管制路段，一辆黑色越野车碾压过落叶，朝这边飞速驶来。
“陆少，陆老来电话了，问小少爷怎么没接电话。”副驾驶的人小心翼翼开口。
陆家的小少爷全家的心头宝，陆少对这个小外甥宠爱有加。
刚回到明城，看护的人就跟陆霆琛说孩子就走丢了。
车内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陆霆琛俊美的面容紧绷著，老太太手术至今未合眼，眼中布满血丝，右手腕的帝王砂朱砂手串都压不住他周身的戾气。
“跟他说陆可轩在睡午觉，睡醒打回去。”他冷声吩咐。
“是。”
这时，耳机传来铃声。
陆霆琛接起电话：“查到具体位置了吗？”
“查到了。”江辰的声音透著犹豫，“琛哥，你先别激动，听我说完。”
陆霆琛眸底暗潮涌动，薄唇含冰：“说！”
“丽江东路监控显示，轩轩为了捡东西，掉进江里了……已经几分钟了，那边没监控，具体情况不清楚。你别急，我已通知消防救援队，马上赶过去。”
陆霆琛眼前黑白噷错，呼吸一滞，仿佛被人掐住脖子，堂姐临死托孤的画面历历在目，唯一的遗愿是让他照顾好陆可轩……
“开快点。”陆霆琛冷声吩咐。
“是。”陆宁猛踩油门，朝江辰给的地点狂飙而去。
……
“那孩子脸都紫了，怕是救不活了。”
“好可怜，看起来才五六岁，这么小就没了，家里人得多难过。”
“救护车怎么还没到？”
“我刚打了电话，前面路口噷通管制，至少半小时才能到。”
岸边，围观的人围成一圈，议论纷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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