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梆子声惊破汴京盐仓的寂静。陆正俯身轻触青砖缝隙,指腹沾到黏腻的晶粒:“硝石纯度高出官盐三成,难怪账目对不上。” 他忽将磁石按向墙面,吸附出的铁屑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。
“陆捕头,这可不是变戏法的把戏。” 王云青抽出半寸长剑,剑刃映着月光泛著寒芒,警惕地盯着四周阴影,“有人用硝石偷梁换柱,还设下这等奇门遁甲之术,怕是想把我们引到歧路。”
陆正指尖摩挲著磁石边缘,目光如炬:“越是故弄玄虚,越说明这里藏着关键。云青,你去查查附近有无机关暗格,这北斗阵图不该只是个障眼法。”
“退后!” 王云青猛地拽住夏若雪的手腕,将她扯到身后。五丈外的盐垛轰然炸开,青紫火焰冲天而起,一具焦尸从火海中坠落。死者双手紧攥盐铲,指甲缝的靛青结晶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。
“又是靛青结晶!短短半月第三桩了。” 夏若雪捂住口鼻,声音透过指缝闷闷传出,眼中却闪著兴奋的光,“这连环套的局,总算有了新线头。陆捕头,你看这尸体蜷成的姿势,像不像在……”
“守护。” 陆正单膝跪地,借着跳动的火焰仔细端详焦尸,“尸体呈弓身环抱状,盐铲横在胸前,显然是在护住某样东西。但周围除了盐粒,并无其他物件。”
王云青蹲下身,剑尖挑起焦尸衣角:“衣物上有灼烧痕迹,却没有挣扎迹象,说明死者是死后被移到此处。他们把尸体藏在盐垛,到底想掩盖什么?”
“看这铲柄刻痕!” 夏若雪突然眼睛一亮,银簪挑开焦皮,“‘元丰二年三月造’,正是盐仓扩建的月份。当年负责的张侍郎,上个月刚……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腕间蓝纹如活蛇般游走,磁石在陆正手中剧烈震颤。
陆正脸色骤变,猛地抓住夏若雪的手腕:“你的蓝纹!为何会与磁石塿鸣?半年前汴河女尸案,你也是在查验证物时出现过类似反应。夏姑娘,你当真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?”
夏若雪甩开他的手,后退半步:“陆正!别用审犯人的语气对我。蓝纹是我生来便有,从前从未有过异常,若非接连卷入这些怪案,我也不知它竟与案情有关!”
王云青见状连忙挡在两人中间,打圆场道:“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。张侍郎蹊跷暴毙,盐仓扩建暗藏玄机,这焦尸又牵扯出三年前的物件。我们把尸体和盐铲带回衙门,让仵作仔细查验,总能找出破绽。”
虹桥码头的夜雾裹着咸腥水汽,漕船吃水线泛著诡异靛光,宛如被剖开的伤口。陆正蹲下身,竹篾刺入船缝时发出细微的 “咔嗒” 声,带出半片浸透盐卤的靛青绸布:“经纬间织入银丝,正是枢噸院特供布料!这种料子三年前就已封存,怎会出现在运盐船上?”
王云青的钢?劈开货舱夹层,二十袋标著 “官盐” 的麻袋簌簌漏出磁砂,在月光下泛著幽蓝。他捏起一把磁砂,眉头拧成死结:“磁砂换盐引?这是要私铸兵器还是……”
“取皂角水!” 陆正突然扯开腰间酒囊,泼向舱板。遇潮显形的噸文刺痛双目:“‘磁砂千斤换江南盐引’...” 他话音未落,夏若雪突然剑指船桅,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:“有人!戴斗笠的,往西北舷跑了!”
王云青甩出牛筋绳如灵蛇般缠住那人足踝,斗笠坠落的瞬间,众人倒吸冷气 —— 竟是本该葬身盐仓火海的盐仓主事!“不可能!那日焦尸的齿痕与你完全吻合!” 陆正的惊喝混著江风,震得船板嗡嗡作响。
“死人会说话,活人更会说谎。” 盐仓主事阴笑一声,袖中淬毒铁蒺藜破空而出,在磁砂的牵引下划出诡异弧光。“小心暗器!” 陆正猛地拽过夏若雪,自己肩头却被擦出一道血痕。
千钧一发之际,夏若雪腕间蓝纹骤亮如闪电,周身磁砂应声而起,在空中凝成盾墙。铁蒺藜撞在磁砂墙上,发出噸婖的 “叮叮” 脆响。“这力量…… 你果然是他们的人!” 盐仓主事眼中闪过惊恐,转身要跳江。
“想逃?没那么容易!” 王云青的钢?抵住对方咽喉,?刃映出对方扭曲的脸,“枢噸院布料、磁砂换盐引,还有盐仓焦尸的替死鬼,从实招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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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封府地牢,陆正将磁砂狠狠撒向潮湿的铁栅。吸附出的铁屑在空中诡异地扭曲重组,最终拼成一幅完整的江南盐路图,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幽蓝冷光。“好一个偷梁换柱的把戏!所谓‘盐枭’,不过是枢密院养的白手套罢了!” 他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,带着压抑的怒意。
假主事蜷缩在墙角,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:“陆捕头,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扳倒枢密院?蚍蜉撼树!” 话音未落,他周身磁甲遇醋迸射毒针,破空声尖锐刺耳。
“小心!” 王云青暴喝一声,软剑如婈龙出鞘,剑挽七星,寒光闪烁间斩断二十七枚铁蒺藜。“就这点本事?” 他剑指假主事,眼中满是轻蔑,“乖乖交代,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。”
陆正却不紧不慢地取出糯米浆,混著硝石泼向对方足底。磁砂遇粘瞬间凝固,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,眨眼间凝成坚固的囚笼。“别在这儿装神弄鬼。” 他蹲下身子,与假主事平视,目光如炬,“枢密院用磁砂私铸兵器,盐税银不翼而飞,你敢说自己不知情?”
“我呸!” 假主事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“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捕快,不过是朝廷的走狗!就算我说了,你们又能奈……”
“说!失踪的盐税银藏在何处?” 夏若雪突然打断他的叫嚣,银针刺入其?会穴,动作利落干脆,“别浪费大家时间。你若不肯开口,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。这地牢里的刑具,我可都熟悉得很。” 她腕间蓝纹微微发亮,似在呼应这紧张的气氛。
假主事额间青筋暴起,强撑著嘴硬:“小贱人,有本事就杀了我!枢密院…… 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“杀你?太便宜你了。” 陆正冷笑一声,起身整理衣襟,“云青,去准备些‘水牢’的玩意儿。我倒要看看,是他的嘴硬,还是开封府的刑具厉害。”
假主事突然猛地一仰头,藏在齿间的毒囊被狠狠咬碎。陆正瞳孔骤缩,大喊:“不好!拦住他!” 可一切都为时过晚,假主事嘴角溢出黑血,身体瘫软在地,生机迅速消散。
“可恶!” 王云青狠狠踹向一旁的墙壁,碎石簌簌落下,“眼看就要撬开他的嘴,竟让他就这样一死了之!” 他转身看向陆正,眼中满是不甘,“陆捕头,现在线索全断了,这可如何是好?”
陆正蹲下身,仔细查看假主事的尸体,脸色阴沉得可怕:“枢密院果然心思缜密,早就在他身上留了后手。这一死,不仅断了我们的线索,更是在向我们示威。” 他握紧拳头,“不过,他们越是想掩盖,就越说明这里面藏着惊天的秘密。”
夏若雪眉头紧锁,银簪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:“从漕船的枢密院布料,到地牢里的江南盐路图,所有证据都指向枢密院。可如今人证已死,我们拿什么去扳倒他们?” 她腕间的蓝纹又开始隐隐发烫,仿佛也在为这突然的变故感到焦躁。
“活人会说谎,死人却能开口。” 陆正目光扫过假主事的尸体,“云青,去把仵作叫来,仔细查验尸体,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。夏姑娘,你去查查枢密院这几年的动向,尤其是和江南盐政有关的文书。就算是蛛丝马迹,我们也不能放过。”
“可枢密院的文书哪是那么容易查的?” 夏若雪轻叹一声,“那些老家伙们行事滴水不漏,稍有不慎,我们不仅查不到证据,还会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陆正站起身,望向地牢外漆黑的夜空,语气坚定:“不管有多难,我们都要查下去。这案子,我们不仅要破,还要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!”
残月映着盐仓废墟,陆正凝视掌中带血盐引。王云青剑指运河迷雾:"十万斤私盐虽缴,那批磁甲......"
夏若雪忽将盐引按向《原丰河渠图》,缺口处显出新绘的皇商船队路线。戴斗笠的盐工从乱葬岗拾起半枚磁符,暗红纹路在月光下如毒蛇吐信。漕船阴影中,青铜闸机正将磁砂混入官盐,随浪涛涌向江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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