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械指节的咔嗒声在死寂的墓园里格外刺耳。穿黑风衣的男人抬手扯下右脸的烂肉,露出下面泛著冷光的铜制骨架,齿轮在眼窝深处缓缓转动,投射出幽绿的光斑。
“认出我了吗,小林?”他的声音不再沙哑,反而带着金属特有的嗡鸣,“我是你爸的‘老朋友’。”
我攥紧柳叶?的手骤然发抖。这个声音......是父亲失踪多年的搭档陈叔!十年前他在一场“棺材起火”事故中被烧得面目全非,警方认定他早已死在火场,可现在......
“陈叔?”?刃划破掌心,鲜血滴在他脚边的腐肉上,竟腾起白色烟雾,“你怎么会......”
“嘘——”他抬起机械臂,指尖弹出锋利的钢爪,“先看看这个。”齿轮转动声中,他眼窝的光斑投在墓碑上,映出一段模糊的画面:
暴雨夜,父亲的货车急刹在城西墓园门口。车厢里的乌木棺剧烈晃动,锁扣崩断的瞬间,父亲举起桃木剑劈向棺盖,却在看清里面的人时猛然怔住——那是穿着红寿衣的女人,脖子上挂著父亲从不离身的玉佩!
“阿林,对不起......”女人的脸迅速腐烂,露出底下的机械结构,“他们说......只有这样才能救你......”
画面突然扭曲,父亲的货车被一股无形力量掀翻,翻滚著坠入山涧。而站在悬崖边的人影穿着黑色风衣,左眼角的?疤在闪电中忽明忽暗——正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“陈叔”!
“你杀了我爸!”我挥?刺向他的心脏,却被钢爪轻松夹住?刃,“为什么?!”
“因为他想毁掉‘永生计划’。”陈叔的机械 jaw 开合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“我们用十年造出这批机械僵尸,能让死者永葆‘生机’,可你父亲却要报警,说这是‘亵渎生命’。”
他身后的“老太太”突然扑过来,我侧身躲开,却看见她腰间露出的编号——003。记忆如潮水涌来:三年前那个抱着死胎的孕妇,登记的正是这个编号。原来所谓“客人”,全是他们制造的机械傀儡!
“你父亲临死前藏起了关键齿轮。”陈叔的钢爪抵住我咽喉,“把齿轮交出来,我让你死得痛快点。”
远处传来晨鸟的啼鸣,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。陈叔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机械臂上的铁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——他在害怕天亮!
“齿轮在我爸的怀表里!”我后退半步,摸到货车驾驶座下的黑驴蹄子,“但你得先告诉我,那个红寿衣女人是谁?”
陈叔的齿轮转动声变得急促:“她是你妈......”
惊雷般的轰鸣炸开。记忆中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:五岁那年,母亲穿着红寿衣在店里缝补布料,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,她笑着对我说:“小川,以后要帮爸爸守好这家店......”
“不可能!”黑驴蹄子砸向陈叔的胸口,他的机械胸腔迸出火星,腐肉下露出刻着“永生寿材店 001”的铭牌——原来第一个实验体,竟是他自己!
“你以为你能逃?”陈叔的身体四分五裂,钢爪却仍死死抓住我的手腕,“666号的诅咒早就刻在你血脉里......”
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,所有机械僵尸都发出刺耳的尖啸,化作一堆生锈的零件和腐肉。我踉跄著爬向父亲的货车残骸,在驾驶座夹层里找到那枚带血的怀表,齿轮转动间,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是父亲的字迹:
如果小川看到这个,说明我失败了。永生计划的真相,藏在地下室第三排棺材......还有,你妈妈的棺材千万别打开——
纸条末尾被血浸透,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。我抬头望向渐渐苏醒的城市,666号棺材铺的方向腾起滚滚浓烟,浓烟中隐约可见穿红寿衣的身影,她的手指向老街尽头的废弃医院,那里的霓虹招牌忽明忽暗,闪烁著“永生生物科技”几个猩红大字。
怀表齿轮突然卡住,发出“咔嗒”一声轻响。我摸向口袋里的订货单,发现原本的“第666位客人”不知何时变成了“第000位”,而背面用鲜血写着:当最后一个活人成为客人,永生计划将真正完成。
晨雾中,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。我握紧怀表,转身走向那栋阴森的医院大楼。也许,父亲说的“地下室第三排棺材”,正藏着解开一切的钥匙——又或者,是更深的噩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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