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两点，我将乌木棺装上货车。后视镜里，棺材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，在车厢地板聚成蜿蜒的小溪。车载收音机突然滋啦作响，跳出断断续续的女声：「救救......我在......666号......」

冷汗顺着下巴滴落，我猛踩刹车，货车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上打滑。三个月前，父亲就是在送货途中出的车祸，警方说他的车撞上了突然窜出来的「不明物体」，而他临死前攥著半块染血的寿衣，上面绣著朵褪色的曼珠沙华。

城西墓园的铁门锈迹斑斑，推开时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声响。月光穿过云层，照亮第三排墓碑——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座新坟，墓碑上贴著泛黄的符纸，照片里的女人穿着件眼熟的红寿衣。

等等......那是店里上周卖掉的款式！

棺材刚落地，四周突然刮起阴风，墓碑后的荒草沙沙作响。我摸到后腰的柳叶刀，却听见棺材里传来闷响——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抓挠木板。

「谁......谁在里面？」我的声音发抖。

回答我的是更急促的敲击声，伴随着含混的呜咽。我颤抖著掏出打火机，火苗照亮棺材缝时，一只青白的手突然伸出来，指尖还挂著未脱落的皮肉！

我挥刀砍去，刀刃却陷入那只手的手腕，腐肉如烂泥般裂开，露出里面斑驳的金属关节。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里，棺材盖轰然翻开，刚才那个订棺的男人站在里面，左脸已经烂成骨架，右眼珠挂在颧骨上晃荡。

「你看，」他举起右手，金属指节咔咔作响，「我就说需要双人棺吧。」

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我转头看见白天来买纸扎的老太太，此刻她佝偻的背影像被掰断的筷子，眼球凸出眼眶，嘴里咬著半块带血的寿衣——正是父亲死时攥著的那块！

「小林啊，」她的下巴脱臼般耷拉着，露出带血的牙床，「该给你爸送终了......」

我转身想跑，却撞进一具冰冷的胸膛。穿红寿衣的女人从墓碑后走出，脖子上缠着粗麻绳，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：「666号的规矩，来了就走不了......」

远处传来货车引擎声，我突然想起驾驶座下藏着的黑驴蹄子。可当我踉跄著跑到车边，却发现后车厢的乌木棺不知何时敞开着，里面躺着具穿着寿衣的男尸——正是三天前在店里赊账的年轻人！

男人缓缓坐起来，喉咙里挤出咯咯的笑声：「老板，该结账了......」

挂钟突然敲响三声，我这才惊觉时间早已过了凌晨三点。墓园四周的雾气中，影影绰绰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身影，他们穿着店里卖出的寿衣，手里攥著沾血的账单，朝我缓缓逼近。

而我的口袋里，那张写着「永生寿材店 第666位客人」的订货单，此刻正渗出鲜红的字迹，在掌心烫出灼人的印记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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