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天刚蒙蒙亮,霍公馆的汽车一路往苏家所在的法租界另一头开去。
车子在苏家那扇铁门前停下。
张副官从车上下来,整了整笔挺的军装,上前按了门铃。
开门的是苏家的老管家,见了张副官这身行头和身后那辆挂著特殊牌照的汽车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便堆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:“这位长官,您是……”
“霍公馆的。”张副官言简意赅,“劳烦通报苏老爷一声,就说霍少帅有几句话,让我代为转达。”
老管家不敢怠慢,将张副官请进了前厅奉茶,自己则一溜小跑地去书房禀报苏正德。
苏正德昨晚在?乐门受了惊吓,一夜未曾睡好,此刻听闻霍公馆来人,仅有的一点睡意也烟消云散了。
他穿上长衫,匆匆来到前厅。
“张副官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。”苏正德一进门,便拱手作揖。
张副官坐在那,只略略欠了欠身,算是还礼。
“苏老爷客气了。”他呷了口茶,放下茶杯,才不紧不慢地开口:“少帅让我来告知苏老爷一声,苏大小姐昨夜已歇在霍公馆,一切安好,请苏老爷不必挂念。”
苏正德听了这话,额上渗出了细汗。
“那……晚凝她,何时能回家?”
“苏大小姐何时离开霍公馆,自然是少帅说了算。少帅还噷代,苏大小姐在霍公馆期间,不希望有任何人前去打扰。苏老爷,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最后那句话,苏正德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。
他哪里还敢再多问,只连声应道:“明白,明白,一切听凭少帅安排,不敢有丝毫叨扰。”
张副官见他识趣,便也不再多留,起身告辞。
苏正德一路将他送到大门口,看着那辆汽车消失在街角,才长长地舒了口气,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。
霍靖深,这尊煞神,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那个不省心的大女儿?
苏正德想不明白,也不敢多想,只觉得苏家这回,怕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。
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王氏和苏语柔的耳中。
苏语柔昨夜被灌了药,又当众出丑,折腾了大半宿才消停下来,此刻正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。
听闻苏晚凝不仅没事,反而住进了霍公馆,她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娘!那个小贱人!她怎么敢!她怎么配!”
王氏也是气得脸色铁青,她在苏家经营多年,何曾吃过这样的暗亏。
她原以为昨夜的计策天衣无缝,定能将苏晚凝彻底踩进泥里,永世不得翻身,却不想半路杀出个霍靖深,不仅搅了她的好事,还将苏晚凝那个小蹄子给带走了。
“哭什么哭!没出息的东西!”王氏看着女儿那副样子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!当务之急,是得想想法子,不能让那个小贱人在霍靖深面前得了势!”
“可是娘,”苏语柔带着哭腔道,“那霍靖深是什么人,咱们……咱们惹得起吗?”
王氏闻言,也是一阵心烦意乱。霍靖深的名头,她自然是听过的。
那样的人物,确实不是她们苏家能轻易招惹的。
可要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苏晚凝借着霍靖深的势翻身,她又如何甘心?
“你先给我在床上好好躺着,养好身子!”王氏压下心中的烦躁,对苏语柔道。
“这件事,我自有计较。霍靖深那样的男人,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,等他腻了,有那小贱人好受的!”话虽如此说,王氏心里却也没什么底。
而另一边,顾明轩在顾家也是坐立难安。
订婚宴闹出那样的丑事,顾家的脸面也跟着丢尽了。
他原想着苏晚凝身败名裂,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除婚约,再寻个由头娶苏语柔过门,既能攀上苏家这棵大树,又能抱得美人归。
却不想,苏晚凝竟被霍靖深给带走了。
霍靖深……顾明轩默念著这个名字,他自诩青年才俊,却也不得不承认,在霍靖深那样的权势人物面前,自己什么都不是。
苏晚凝那个女人,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,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手段,能攀上霍靖深这棵高枝。
顾明轩越想越不是滋味,对苏晚凝的怨恨也更深了一层。
一时间,苏家上下,暗潮汹涌,各怀心思。
而这一切的中心,苏晚凝,此刻正在霍公馆那间安静的客房里,默默地打量著这个暂时属于她的新“牢笼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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