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正德寿辰的前两日。

张副官。将一个包裹的长条匣子和一个紫檀木盒交给苏晚凝，只说是霍少帅的一点心意，让她寿辰当日亲自送到苏老爷手中。

苏晚凝打开那长条匣子，里面是一支上好的人参，瞧着年份就不浅，参须完整，品相极佳。

另一个紫檀木盒里，则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，水头十足，一看便知价值不菲。

霍靖深这份礼，可算不得“薄”了。

“少帅还有什么吩咐吗？”苏晚凝将东西收好，轻声问张副官。

张副官摇了摇头：“少帅只说，苏小姐一切照常便是，不必拘束。”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哦，少帅还说，苏小姐若是在别院住得不习惯，公馆那边也随时可以回去。若是缺什么药材，或是想看什么书，只管让人去公馆取。”

“有劳张副官转告少帅，晚凝谢过他的美意.”苏晚凝淡淡道。

张副官走后，苏晚凝独自坐在房里，看着桌上那两份贵重的寿礼，心思却有些不平静。

霍靖深这个人，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。

他时而冷漠疏离，将她安置在这别院不闻不问；时而又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，像是要抬举她一般。

这份“恩”，她受了，却也时刻提醒自己，不可因此而昏了头。

苏正德寿辰那日，苏晚凝穿着一身湖蓝色旗袍，外面罩了件素色的披肩。

她让哑仆老周套了马车，将那两份寿礼放好，便往苏家去了。

她到苏家的时候，苏府门前已经停了不少汽车和黄包车，显然是来了不少贺寿的宾客。

苏正德和王氏正在前厅招呼客人。

苏正德见了苏晚凝，忙上前道：“晚凝来了，快进来坐。”

王氏看见苏晚凝，脸色便沉了下来，只是碍著今日是苏正德的寿辰，不好当场发作，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便扭过头去，不再看她。

苏晚凝也不理会王氏的态度，只上前向苏正德行了礼，道：“女儿恭祝父亲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。”说著，便让身后的秋月将霍靖深送的寿礼呈了上来。

“这是……霍少帅的一点心意，特意让女儿送来，为父亲贺寿.”苏晚凝轻声道。

一听是霍少帅送的礼，满堂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，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。

苏正德也是一惊，连忙亲自上前接过，打开一看，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那人参和玉镯的贵重，他自然是识得的。

“这……这如何使得！霍少帅太客气了！”苏正德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惶恐，连声说道。

王氏也凑过来看了一眼，脸色更是难看了。

她原以为苏晚凝不过是被霍靖深玩腻了丢在外头的，却不想霍靖深竟会送来如此厚礼，还特意让苏晚凝亲自送来，这分明是在替苏晚凝撑腰！

周围的宾客们见了这情形，心里也都是各有盘算。

看来这位苏大小姐，在霍少帅面前，并非像传闻中那般失势。

苏家日后，怕是要仰仗这位大小姐的地方还多着呢。

一时间，众人看向苏晚凝的眼神，都多了敬畏和讨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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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送完礼，便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，也不与人多言。

宴席过半，苏晚凝便起身向苏正德告辞。

苏正德再三挽留，见她执意要走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，只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。

临上马车前，苏晚凝却被张副官派来的人拦住了。

“苏小姐，少帅有请，让您回公馆一趟。”

回到霍公馆，依旧是那间书房。

霍靖深今日却没坐在书桌后，而是站在窗前，看着窗外的夜色。

“苏家的寿宴，可还热闹？”霍靖深没有回头。

“托少帅的福，父亲今日很高兴。”

霍靖深转过身来，看着她，眼神深邃。

“今日之事，苏小姐做得很好，懂得审时度势，也沉得住气。”

“少帅过奖了。”

“苏小姐不必过谦。”霍靖深走到书桌旁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，递到苏晚凝面前，“这个，是给你的。”

苏晚凝一怔，没有去接。

“打开看看。”

苏晚凝打开锦盒，里面是一支羊脂白玉簪，玉质温润细腻，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好东西。

“这……”苏晚凝有些迟疑。

“你替我办了事，这是你应得的。”霍靖深淡淡道，“收下吧。”

苏晚凝默然片刻，才将锦盒合上，轻声道：“多谢少帅赏赐.”

“嗯。”霍靖深点了点头。

“苏小姐是个聪明人，应该知道，我霍靖深身边，不养无用之人，也不容三心二意之辈。”目光落在苏晚凝脸上，带着警告。

“你想要什么，我可以给你。但同样的，有些规矩，你也必须守。不该碰的东西，不要碰；不该打听的事，不要打听。安分守己，做好你分内的事，我自然会保你周全。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……”

他没有把话说完，但那未尽之言中的寒意，却让苏晚凝心里一凛。

“晚凝明白。晚凝只求能安稳度日，绝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，更不会给少帅添任何麻烦。”

霍靖深看着她这副温顺谦卑的模样，只挥了挥手：“下去吧。”

苏晚凝行了一礼，转身退出了书房。

回到城南别院，苏晚凝将那支羊脂白玉簪放在妆台上。

霍靖深今日的举动，先是借着寿礼给她抬高身份，让她在苏家和上海众人面前挣足了脸面；随即又赏赐玉簪，看似恩宠，实则是敲打和警告。

恩威并施，这便是他霍靖深的手段。

他要她听话，要她安分，要她做一枚有用的棋子。

棋子么？也好。只是，谁是执棋之人，谁又是那枚任人摆布的棋子，现在说，还为时过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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