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凝带着那株千年何首乌,连夜赶回城南别院。
苏文轩的病情,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,虽然有别院的下人按着她留下的方子照料,却也并未见好转,依旧是高烧不退,昏迷不醒。
苏晚凝也顾不上歇息,将那何首乌切下少许,配上其他几味药材,在小厨房里熬煮起来。
药香很快便在别院里弥漫开来。
这一次的药香,与往日里那些苦涩的汤药不同,带着奇异的清甜,闻了让人精神一振。
几个时辰之后,药终于熬好了。
苏晚凝一?一?地喂进了苏文轩的口中。
说也奇怪,苏文轩服下那药汁之后,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,额上的高热渐渐退了下去,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。
到了第二日清晨,他缓缓睁开眼睛,虽然依旧虚弱。
苏晚凝守在床边,见弟弟醒来,悬著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日子,苏晚凝专心在别院里为苏文轩调理身子。
那株千年何首乌果然是灵药,再加上苏晚凝的精心施治,苏文轩的身体速度好转起来。
不过十数日的功夫,便已能下床走动,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。
苏正德和苏家上下,见苏文轩转危为安,自然都是欢喜不已,对苏晚凝的医术,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上海那些原先还对“苏神医”将信将疑的人,听闻此事,也都彻底信服了。
一时间,苏晚凝在上海的声望,几乎达到了顶点。
每日里上门求医问药的帖子,堆积如山。
只是,苏晚凝心里却清楚,仅靠着在别院里为人诊治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开设一家属于自己的药铺,这个念头,在她心中盘桓许久。
如今,苏文轩的病情已然稳定,她也有了积蓄,正是着手筹备此事的好时机。
她开始留意上海各处铺面的消息。
选址之事,颇费了思量。
苏晚凝也曾派哑仆老周出去打探过几处,总觉得不甚合意。
这日,张副官代表霍靖深来别院探望苏文轩,顺便也给苏晚凝送了些新到的西洋玩意儿。
苏晚凝借着这个机会,向张副官提起了自己想开一家药铺的想法,只说是想找个营生,日后也好有个依靠,言语间,也带着向霍少帅“请教”生意经的意思。
“苏小姐有此想法,倒是好事。只是,这开铺子做生意,里面的门道也不少。苏小姐若是有什么难处,不妨与少帅说一声,少帅在上海,还是有薄面的。”
苏晚凝听他这话,便知霍靖深对此事怕是早已知晓,甚至可能就是默许的。
她心里有了底,便也不再拐弯抹角,只将自己对药铺选址和经营的一些初步想法,与张副官说了说。
“苏小姐的想法很好。只是,这铺面的租金和前期的投入,怕也不是一笔小数目。苏小姐若是有需要,少帅那边……”
“多谢少帅美意。”苏晚凝打断他的话,“晚凝这些日子行医,也略有些积蓄,此事还不敢劳烦少帅费心。只是,若真遇到什么难处,晚凝定会向少帅开口求助的。”
她不想事事都依赖霍靖深。
这个药铺,她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开起来。
张副官见她如此说,便也不再多言,只又闲聊了几句,便起身告辞。
过了两日,张副官差人送来一张地契和一袋银洋。
送东西来的是个生面孔的下人,只说是霍少帅的一点心意,让苏小姐不必推辞。
那地契,是位于法租界霞飞路上一处临街的铺面,地段极好,正是苏晚凝之前看中却又因价格太高而犹豫不决的地方。
苏晚凝看着那地契和银洋。
霍靖深这份“心意”,未免也太重了些。
她知道,这份“投资”,绝不会是白白送给她的。
她将东西收下。霍靖深想要什么?是想通过这家药铺,掌控上海的医药生意?还是想将这家药铺,作为他安插眼线、收集情报的据点?
无论如何,这药铺,她是开定了。
至于霍靖深的条件,日后再慢慢周旋便是。
有了铺面和资金,药铺的筹备便顺利了许多。
苏晚凝亲自画了图纸,请了相熟的工匠来修葺。
她将那铺面分作前后两进,前堂做诊室和药房,后院则辟出几间厢房,用作炮制药材和自己起居之用。
她给药铺取了个名字,?作“清源医馆”。
“清”者,正本清源,涤荡污浊;“源”者,追本溯源,探究病根。
这医馆,不仅是她安身立命之所,也是她日后在这尘世中,拨乱反正的一点念想。
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。
苏晚凝每日里除了照料苏文轩,便是去铺子里盯着修葺的进度,采买些开业所需的药材和器具。
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打理苏家产业时的那份干练与从容。
只是这一世,她不再是为了旁人做嫁衣,而是为了自己,为了那些她想要守护的人,也为了那些她必须要讨回的公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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