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家宅子里那些风言风语,像无形的网,越收越紧,压得王氏有些喘不过气来。她使了些手段,想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对她不利的言论,却都如石沉大海,毫无头绪。那些下人们,平日里一个个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,问什么都说不知道。
王氏心里明白,这多半是苏晚凝那个小贱人在暗中捣鬼。只是,她想不通,苏晚凝是如何能做到让那些下人如此听话,又是如何能将事情做得这般滴水不漏。
她越想越是心惊,越想越是觉得苏晚凝这个人,看不透,远非她从前所认识的那个任人拿捏的草包。
而苏晚凝这边,却依旧是那副清清静静的样子。她每日里除了照看苏文轩,便是打理别院里的那些药草,或是翻看些医书。仿佛苏家的那些纷扰,都与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只是,她越是平静,王氏心里便越是发毛。
这日,苏晚凝却一反常态,派了桂嫂去苏家,给苏正德递了张帖子,说是城南别院新得了几株上好的秋菊,想请父亲和府中诸位长辈、姐妹过府赏菊,也顺便叙叙家常。
这帖子一送进苏家,便在后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。
“她安的什么好心?”王氏看着那张洒金的帖子,冷笑一声,“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!她这是想把咱们都叫过去,好当众羞辱咱们不成?”
苏语柔也是一脸的紧张和不安:“娘,那……那咱们去还是不去啊?”
王氏沉吟了片刻。她知道,苏晚凝这个时候下帖子,绝不会只是单纯的赏菊那么简单。这分明就是一封战书,一场鸿门宴。只是,她若是不去,岂不是更显得自己心虚,怕了那个小贱人?
“去!为什么不去!”王氏咬了咬牙,眼神里闪著狠光,“我倒要看看,她苏晚凝到底想耍什么花招!她以为有霍少帅给她撑腰,就能为所欲为了吗?这苏家,还轮不到她说了算!”
苏正德那边,接到苏晚凝的帖子,心里也是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这个女儿,怕是要有所动作了。他既有些期待,又有些担忧。期待的是,苏晚凝或许真能将苏家这潭死水搅活,将王氏这些年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清理干净;担忧的却是,此事一旦闹大,苏家的脸面何存,他这个一家之主,又该如何自处。
最终,他还是应承了下来。
赏菊的日子,定在了三日后。
这三日里,苏晚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每日里按时去“清源医馆”坐诊,虽然医馆依旧被查封著,但她还是会去铺子里整理些药材,或是写些医案。仿佛苏家的那场“鸿门宴”,与她并无多大干系。
霍靖深那边,也依旧是没什么动静。只是张副官来别院的次数,比从前勤了些,有时是送些东西过来,有时也只是过来坐坐,与苏晚凝说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,问问苏文轩的病情。
苏晚凝知道,霍靖深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,关注著这件事。他不会轻易插手苏家的内务,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个“霍公馆的人”,被人欺负了去。
赏菊宴的前一晚,苏晚凝独自在灯下,将母亲留下的那些信笺和账册,又仔细地看了一遍。每一个字,每一笔账,都像一把尖刀,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。
窗外,月色如水,夜凉如冰。
苏晚凝缓缓合上账册,眼中一片沉静。明日,便是她与王氏母女,以及那些曾经欺辱过她和母亲的人,清算总账的时候了。
这一局棋,她已经布了许久。明日,便是收官之时。
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,但她知道,她必须赢。为了母亲,为了文轩,也为了她自己。
“掌棋之人”,从不做没有把握的棋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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