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相回廊学宫的图书馆内,概念的光点仍在飘浮,信息流如星河般淌过意念构筑的书架。
“宸哥哥,现在我的意识深处好热闹欸!”
轩辕璃揉了揉眉心,感受着脑海里那座巍峨的试炼之塔、散发著无穷悖论气息的第八星神投影,以及刚刚落成、浩瀚如烟海的【万界概念图书馆】,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句,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。
也是,谁家意识里有这么多东西啊?
苏挽月掩唇轻笑,她此时正饶有兴致地“翻阅”著图书馆中关于“娲溟”星神的区域:
“帝子这般手笔,诸天万界的修士们已经接触了概念的奥秘,再辅以这图书馆的知识,恐怕日后即便去到其他全然陌生的世界,也能迅速适应,开创一番不凡成就了。”
不同于诸天万界需要“认知点”才能查阅的其他人,轩辕宸对于轩辕帝族、补天阁以及太上道宫,是不收取任何认知点的。
她们三人自然也拥有最高许可权,可以随意汲取这无穷概念知识的海洋。
这对她们理解无量星海,乃至理解更广阔的宇宙真实,都无疑有着难以估量的巨大好处。
“这段时间你们提升巨大,刚好也是时候检验一下最近的修行成果了。”
和三女闲聊了几句之后,轩辕宸突然说了一句让在座几人都非常在意的话。
澹台昭雪原本正凝神查看着关于“劫烬”星神的信息,试图理解那位执掌“战争”与“进化”概念的古老存在的本质。
此时听到轩辕宸的话,又见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心中微动,不由得问道:“表哥,你刚才好像说了……检验成果?”
“难道这无量星海,最近要发生什么变故了吗?”
“嗯,差不多吧。无量星海,或者说,是这方‘境’,迎来了一位不太友善的‘客人’。”
“客人?”,轩辕璃好奇地眨了眨眼。
“不太友善……”
澹台昭雪则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,能被表哥称为“不太友善”,且需要她们这些初来乍到者“检验成果”的客人,其实力恐怕非同小可。
轩辕宸没有过多解释,只是微微抬眼,目光仿佛穿透了图书馆的界限,望向了无量星海那难以言喻的至高之处。
……
无量星海,无上下四方,无绝对时空。
这里是概念的源流,亦是法则的根须。
然而,此刻,在这片浩瀚无垠、每一瞬息都在衍生无穷多星界的永恒暴胀之“境”中,却存在著一个明确的“至高点”。
并非空间意义上的高,而是位格与权柄上的凌驾。
七道难以用任何已知形态去描述的意志,七尊承载着此界最根本概念的古老存在——星神,于此刻同时显现了祂们的“形态”,将这片区域定义为了绝对的“顶点”。
而祂们,正塿同面对着一位不速之客。
那横亘无穷星海,由万亿颗大小不一、种族各异的骷髅头骨组成的巨大星环,正是幽寰。
祂的每一颗头骨空洞的眼眶中,都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,那是无数逝去文明最后的余烬,是轮回尽头的终焉绝唱,冰冷而死寂。
旁边,是一尊由无数不断自我组合、分裂的完美几何晶体构成的巨像——“太熵”。
祂的晶体结构时而展现出绝对的秩序,下一瞬又坍缩为极致的混乱。
在那些晶体的间隙之中,流淌著的并非光芒或能量,而是粘稠、缓慢、散发著腐朽气息的液态时间。
不远处,一团庞大到足以遮蔽亿万星界的半透明水母状星云体,缓缓舒张著。
那是“娲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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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的伞膜呈现出瑰丽的生物荧光,勾勒出银河漩涡般的纹理。
伞缘垂落下无数条如同脐带般的彩虹色星尘,每一条星尘脐带的末端,都包裹着一个正在孕育、散发着生命律动的胚胎状星团,充满了原始而磅礴的生命力。
与娲溟的生机勃勃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一尊由无数黑洞级武器残骸、破碎神国碎片、以及文明终末兵器熔合而成的恐怖战争机甲——“劫烬”。
祂的装甲缝隙间喷射著毁灭性的粒子流,而在那巨大机甲的核心驾驶舱内,隐约可见无数个模糊的身影,那是所有在战争中败亡的文明统帅、英雄、乃至整个种族的集合怨念与不屈战魂。
还有一道身影,仿佛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,不断坍缩又急剧膨胀,如同一个永恒呼吸著的星云人形。
那是“空蜃”。
祂没有固定的面容,其“脸部”是由整个无量星海,无穷无尽宇宙中,所有生灵此刻正在经历的梦境、记忆、妄想、甚至是最深层的恐惧所拼贴而成,每一刹那都在变幻,映射著森罗万象。
一条难以想象其长度的巨蛇,蜿蜒盘踞在虚空之中。构成祂身躯的并非血肉或能量,而是两个彼此连接、不断流转的沙漏状星系。
祂是星神岁晷。
其中一个沙漏星系盛装着“过去”,每一粒星沙都是一个被彻底凝固的历史瞬间;另一个沙漏星系则空空如也,等待着“未来”的填充。
祂的存在,便是时间的流逝与因果的编织。
最后一位,也是最为诡异的一位——星神无相。
祂没有固定的形态。当任何意志试图观测祂时,祂便会瞬间呈现为观测者内心深处最根源、最无法面对的恐惧之物的镜像。
而当未被任何意识所观测时,祂则弥散为一片覆蓋无穷疆域、遵循某种超验逻辑的概率云,是“存在”与“虚无”界限的终极裁定者。
幽寰、太熵、娲溟、劫烬、空蜃、岁晷、无相。
七位星神,便是无量星海至高权柄的象征,祂们即是概念,概念即是祂们。
祂们的体量等同于整个无量星海,甚至隐隐超出,因为祂们本身就定义了这方“境”的存在基石。
然而此刻,这七位足以让任何闯入者绝望的古老存在,却同时将“目光”投向了前方,流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凝重,甚至…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。
只因,那位“客人”的存在,太过异常。
这位客人显现出的形态极不稳定。
有时,祂呈现为一个纯白色的、轮廓模糊的人形,但这人形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剥落、分解、化为虚无,仿佛自身的存在就是一个需要被不断修正的错误。
而下一瞬,这纯白人形又会猛然坍缩,化为另一形态:一道横亘在无量星海之间不断自我擦除的巨大裂痕。
但这并非空间裂痕,更像是一道…将“存在”本身划开的伤口。
裂痕的边缘闪烁著怪异的、如同乱码般的星纹,仔细看去,那星纹竟隐隐构成了某种抽象的“404”符号——象征著错误、丢失、以及不存在。
从那裂痕深处,传来的是无穷无尽、撕心裂肺的惨?与哀嚎,仿佛包含了所有被否定、被抹除、被遗忘之物的最终悲鸣。
无论是纯白人形,还是404裂痕,这位名为“阿卡夏”的不速之客,其体现出的体量,让七位星神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粗略感知,阿卡夏的体量,竟然比祂们七位星神加起来还要庞大,几乎相当于十数个,乃至数十个“无量星海”叠加在一起的量级!
更?星神们感到不安的是,当阿卡夏的“目光”扫过祂们时,祂们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身所承载的、构成自身存在的至高概念权柄,竟然在微微颤抖,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,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“否定”、所“擦除”!
死亡与轮回的概念在摇晃,秩序与混乱的边界在模糊,生命与繁衍的活力在衰退,战争与进化的驱动在迟滞,虚实与记忆的界限在消融,时间与因果的链条在断裂,存在与虚无的天平在倾斜……
七大星神,第一次在自己的主场,感受到了源自“存在根基”的威胁!
就在这?人窒息的对峙中,那道不断自我擦除的404裂痕中,传出了一个淡漠、空洞,却又仿佛包含着无穷“否定”意味的声音,响彻在每一位星神的意志深处:
“漂流了无法计数的‘空无周期’,竟会遇到如此‘丰饶’且奇特的一方境域……”
“真是有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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