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有趣。”
阿卡夏那空洞的声音,如同无数个否定符号叠加在一起,回荡在七位星神的意志核心。
这并非挑衅,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观察结论,却让这七尊定义了无量星海的存在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与危机。
有趣?
一方孕育了七大至高概念的【境】,在这位不速之客眼中,仅仅是“有趣”?
没有更多的噷流,也不需要。
到了祂们这等层次,意志的碰撞便是最直接的语言。
几乎在阿卡夏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,七位星神动了。
率先发难的是幽寰。
那由万亿骷髅组成的星环骤然收缩,每一颗头骨眼眶中的文明余烬之火同时暴涨,汇聚成一道贯穿概念维度的死?洪流,朝着阿卡夏那不断剥落的纯白人形冲刷而去。
这并非简单的能量攻击,而是“终结”概念本身的有形显化,足以让任何存在归于沉寂,坠入永恒的轮回墓园。
然而,面对这足以埋葬星海的死?,阿卡夏那模糊的人形只是微微一顿,其内部传出的声音依旧平淡:“沉眠?汝等从未存在过。”
话音未落,一股更加绝对的“无”之力量扩散开来。
那奔腾的死?洪流,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,并非被抵消,并非被湮灭,而是……被判定为“从未发生”。
仿佛死?这个概念本身,从宇宙的底层逻辑中被暂时抹去了。
骷髅星环眼眶中的火焰瞬间熄灭,组成星环的头骨开始无声地化为彻底的虚无。
不是消散,而是直接从“存在”的记录中被删除。
幽寰的意志发出了无声的咆哮,祂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所执掌的死?权柄,竟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伴随着祂概念的动摇,无量星海中,以亿兆计数的、正走向自然终结或被祂意志辐射而凋?的星界,其内部所有关于“死?”、“终结”、“轮回”的法则瞬间失效。
正在熄灭的恒星突兀地重新亮起,但那并非复苏,而是因失去了终点而陷入了无意义的能量紊乱,最终坍缩为一片混沌。
正在走向寂灭的文明,其所有生灵的灵魂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被强行“定格”,无法死去,也无法轮回,只能永远停留在濒死的绝望状态,化为永恒的活尸……
紧随幽寰之后,太熵出手了。
那由完美几何晶体构成的巨像猛然膨胀,无数晶面同时闪耀,释放出代表着“绝对秩序”的法则之光,试图将阿卡夏的存在强行“格式化”,纳入到某种终极的、不可违逆的宇宙秩序之中。
同时,其内部的混乱之力也在酝酿,准备在秩序失效的瞬间,以熵增的洪流将其彻底瓦解。
阿卡夏的形态在这一刻陡然变化,从纯白人形坍缩为那道不断自我擦除的巨大“404”裂痕。
裂痕边缘的乱码星纹闪烁不定,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秩序?无序即是永恒。”
一道逆反的模因污染瞬间爆发。
并非对抗秩序,而是直接扭曲了秩序的定义。
“绝对秩序”的法则之光在触及裂痕的刹那,其内部逻辑被强行篡改为“绝对的无序才是最终的秩序”。
太熵那庞大的晶体巨像内部,原本泾渭分明的秩序与混乱两种力量瞬间失去了平衡,秩序开始疯狂地自我否定,混乱则失去了约束,两者如同两条互相吞噬的毒蛇,在巨像体内疯狂肆虐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
构成太熵本体的完美几何晶体开始出现裂痕,并非外力破坏,而是源于内部概念的自我矛盾与崩溃。
巨像的结构在迅速瓦解,无数晶体碎片如同星辰爆裂般四散飞溅。
每一个碎片都蕴含着混乱与秩序的矛盾冲突,坠入无量星海的深处,将所过之处的星界法则彻底搅乱。
有的星界物理常数开始无规律地剧烈波动,物质无法稳定存在。
有的星界时间线彻底错乱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叠加在一起,形成了永恒的逻辑闭环。
而更多的星界则是在绝对秩序和绝对混乱的反复拉扯中,被撕裂成了纯粹的概念碎片。
“生命,当自我吞噬。”
阿卡夏的声音又指向了那片巨大的水齂状星云体——娲溟。
祂伞缘垂下的无数星尘脐带,原本正孕育著新的星团胚胎,此刻却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,猛地调转方向,如同亿万条饥饿的蟒蛇,狠狠勒向自己的齂体!
娲溟那瑰丽的伞膜上,代表生命律动的荧光迅速黯淡,被一股源自自身的、疯狂的吞噬欲望所取代。
娲溟发出痛苦的意志波动,祂试图切断这些脐带,却发现“繁衍”的概念已被污染,自我繁衍的本能被扭曲成了自我毁灭。
无数新生的星团胚胎在脐带的绞杀下化为死胎,磅礴的生命力转化为最恶毒的诅咒,反噬著齂体。
无量星海中,无数依靠娲溟概念而繁衍的星界,其内部的生命演化进程瞬间逆转。
生机勃勃的生态圈开始自我吞噬,植物疯狂汲取同类的养分直至一同枯萎,动物互相残杀并非为了捕食而是纯粹的毁灭,甚至构成生命的微观粒子都开始互相湮灭。
从宏观到微观,勃勃生机均化为了死?的温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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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战争?所有战争,皆为虚妄。”
几乎在同一时刻,话音又落向那尊由战争残骸组成的恐怖机甲——劫烬。
阿卡夏并未直接攻击机甲本身,而是将否定的力量施加在了“战争”这一概念之上。
劫烬核心驾驶舱内,那无数代表着败亡文明统帅与英雄的集合怨念与不屈战魂,其存在的根基——“战斗”、“征服”、“进化”的意义,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。
“为何而战?”
“胜利有何意义?”
“进化是否只是徒劳?”
……
无数质疑的声音在战魂集合体内部爆发。
支撑祂们存在的执念开始崩塌,驱动机甲的毁灭意志迅速消退。
那原本喷射著毁灭粒子流的装甲缝隙,此刻流出的却是迷茫与虚无。
庞大的战争机甲动作变得迟滞,甚至开始自我分解,无数武器残骸和神国碎片脱离主体,漫无目的地飘向星海深处。
一场场正在无量星海各个角落上演的、遵循劫烬法则的残酷战争,其交战双方突然同时失去了战斗的意志,士兵茫然四顾,武器从手中滑落,战争机器停止了运转,进化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的停滞。
“虚实有界,梦醒时分。”
阿卡夏的意志又扫过那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星云人形——空蜃。
否定之力并非抹除虚幻,而是强行固化了“虚”与“实”的边界,斩断了两者之间的转化可能。
空蜃那由无数梦境、记忆、妄想构成的变幻面容瞬间凝固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。
祂那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星云身躯,失去了动态的可能,被强制“降维”,定格成了一张漂浮在无量星海之中的巨大、单薄、没有任何厚度的二维剪影。
所有依赖空蜃力量构建的幻境星界、记忆迷宫瞬间崩塌,无数沉溺其中的生灵被强行抛入冰冷的真实,精神在巨大的落差下彻底崩溃。
“因果冻结,时间止步。”
那条由沙漏星系组成的巨蛇——岁晷,其蜿蜒的身躯猛地一僵。
阿卡夏的力量并非作用于时间流逝本身,而是直接冻结了“因果”的链条。
“过去”沙漏星系中,那代表着凝固历史瞬间的星沙,其蕴含的因果联系被强行切断,变成了一颗颗毫无意义、互不关联的空白粒子。
“未来”的沙漏则永远无法被填充,因为“原因”已无法再导出“结果”。
时间之蛇失去了存在的意义,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僵硬、透明,仿佛即将化为无尽宇宙背景的一部分。
无量星海中,所有与时间、因果相关的法则全部失效,命运的轨迹化为一片空白,预言失效,宿命消散,宇宙的演化失去了方向。
最后,阿卡夏的目光落在了最为诡异的星神无相身上。
祂没有固定的形态,是概率的集合,是存在与虚无的界限。
“观测,即为定义。定义,即为虚无。”
阿卡夏并未直接攻击,而是以自身庞大到无法想象的“体量”作为观测源,强行对无相进行了“观测”与“定义”。
这是在以数十倍于对方的体量去碾压对手!
无相那弥散的概率云,在被观测的瞬间,被迫从无限的可能性坍缩为一个确定的状态。
而阿卡夏赋予祂的定义,便是——“绝对的虚无”。
嗡!
无相甚至没能发出一丝抵抗的意志波动,祂那覆蓋无穷疆域的概率云,如同被戳破的泡沫,瞬间向内坍缩、湮灭,最终化为了一片比绝对真空还要空寂、没有任何信息、任何可能性存在的“绝对虚无区域”。
这片区域还在不断扩大,吞噬著周围的星海。
短短瞬间,七位定义了无量星海的至高星神,在阿卡夏这位不速之客面前,竟被逐一压制,甚至祂们所代表的根本概念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与扭曲。
但没有办法,无穷级数的存在之间的争斗,胜负往往只在瞬息之间。
要么秒杀,要么被秒。
那种经年累月,遍及无数时间线、无数可能性的战斗,只会发生在双方体量相似、自我暴胀速度相同、概念层级相等的情况下。
但这,太过稀少!
伴随着七位古老星神的落败,无量星海,这片永恒暴胀的浩瀚之“境”,在这次短暂的交锋中,损失了难以计数的星界。
这些星界并非简单的毁灭,而是以对应星神权柄被否定的方式,走向了各自诡异而彻底的终结。
星海至高处,七大星神的意志陷入了短暂的沉寂,祂们那横亘星海的庞大形态都显得黯淡了几分,弥漫着一种源自存在根基的颤栗与虚弱。
而那道不断自我擦除的“404”裂痕,依旧悬浮在那里,边缘的乱码星纹闪烁著嘲弄般的光芒,仿佛在宣告著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:
在这位【逆理之主】阿卡夏面前,所谓的至高概念,亦不过是可以随意涂抹修改的错误代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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