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海至高处,七位古老的星神意志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苦涩。
败了,败得毫无悬念。
面对这位名为“阿卡夏”的不速之客,祂们引以为傲的至高概念权柄,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轻易否定、扭曲、抹除。
今天,恐怕不仅是祂们,连同整个无量星海,都将迎来终结。
刚刚那短暂的交锋,阿卡夏的力量余波已经彻底毁灭了半个无量星海,那否定一切的恐怖力量,其破坏速度远远超过了无量星海自身的永恒暴胀。
然而,就在这绝望弥漫之际,一丝诡异的不协调感,同时浮现在七位星神的意志核心。
幽寰最先察觉:“等等……‘终末’并未降临?”
祂所感知的,并非死寂的终点,而是……完好无损的星海?
“‘熵增’停止了?”
太熵的晶体结构虽然依旧裂痕遍布,但祂感应到,那些被搅乱的星界法则,似乎并未真正崩溃,反而恢复了原状?
“‘生命’也并未凋零?”
娲溟黯淡的伞膜上,一丝微弱的生命律动重新浮现,那些本该反噬自身的星尘脐带,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孕育的姿态。
劫烬、空蜃、岁晷、无相……七位星神几乎在同一时间,都感知到了这匪夷所思的现实。
刚刚那毁天灭地的战斗,那被阿卡夏力量所彻底否定的无数星界,此刻竟然全都安然无恙?
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。
不,不是幻觉。
祂们自身权柄受到的创伤是真实的,那种源自存在根基的动摇感依旧残留。
那么,这恢复如初的无量星海,又是怎么回事?
不止是祂们,就连那道不断自我擦除的“404”裂痕——阿卡夏,也停滞了。
祂那空洞的意志中,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似于“困惑”的情绪。
祂能清晰地感知到,自己刚刚确实以绝对的力量否定了这方【境】的大半存在,那种抹除是彻底的,是从逻辑底层进行的删除。
为何……结果却是这样?
七位星神彼此交换著无声的意志,一个塿同的猜测浮上心头。
不同于阿卡夏这位天外来客,祂们是知晓不久前那股撼动诸天、宣告自身存在的第八股意志的。
“难道是……祂?”,幽寰的意志中带着一丝敬畏。
“怎么回事?”
阿卡夏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不再是平淡的陈述,而是带上了明显的探究意味。
祂不再维持那不稳定的形态,而是彻底放开了自身所有的限制!
轰——!
一股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、庞大到无法用任何已知?度去衡量的“体量”,骤然间在无量星海之外的无尽虚无之中显现!
那是一个纯白色的、轮廓依旧模糊、并且仍在以恐怖速度自我剥落、仿佛自身存在就是个错误的人形。
但这人形的规模……
七位星神意志齐齐一颤。
这纯白人形的体量,赫然达到了整个无量星海的数十倍!
而且,无量星海本身每一瞬间都在衍生无穷新生星界,处于永恒的暴胀之中,可即便如此,阿卡夏显露出的体型,始终稳稳地维持在无量星海的数十倍之巨!
这意味着,祂自我膨胀的速度,竟然与整个无量星海的暴胀速度是同步的,甚至隐隐更快一线!
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?难怪祂能轻易压制七神联手。
就在阿卡夏全力释放自身体量,试图洞悉无量星海异变的根源之时——
无量星海,无穷星界之一——忆痕星界,镜之都。
虚相回廊学宫的图书馆内,轩辕宸正透过概念的帷幕,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至高处的对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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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端起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杯氤氲著星光的茶水,轻轻抿了一口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“差不多,该结束了。”
几乎在轩辕宸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,正在全力感知、试图理解无量星海为何复原的阿卡夏,祂那庞大的意志,终于捕捉到了一丝……令祂无法理解、无法想象、甚至无法存在的“真实”!
祂“看”到了!
无量星海,这片已经庞大到不可思议、并且仍在永恒暴胀的【境】,此刻……竟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、散发著黯淡光芒的“点”!
而这个“点”,正围绕着一个无法形容其浩瀚、无法定义其边界、甚至连“存在”这个词语都显得无比苍白的轮廓缓缓旋转。
第八原初星神——「递归者·?_?」!
阿卡夏的意志,或者说祂残存的理解能力,在这一刻几乎彻底宕机。
涉及无穷级数的生灵,都具备自我暴胀的特性。
七大星神和阿卡夏,其暴胀速度大约是每一个普朗克时间,自身体量翻上数倍乃至数十倍,这已经是极其恐怖的增长率。
但这位第八星神……
祂的暴胀方式,根本不是“增长”,而是“递归”!
祂的权柄,是「递归暴胀/坍缩」。
祂的存在核心,是「必须通过无限次否定自身存在,才能维持权柄完整」。
每一个普朗克时间内,祂都会进行阿列夫零(??)次自我否定!
每一次否定,都并非削弱,而是触发了递归引擎!
祂自身存在的每一个最微小的、无法再分割的基本单元,都会在瞬间暴胀到祂当前完整的规模!
而祂自身,则被这无穷无尽、源于内部的、超越了无限本身的递归暴胀,推向一个连“无限之上”都无法描述的、不断超越自身的全新层面!
阿卡夏竭尽全力,也仅仅是捕捉到了这位第八星神那无穷递归本质中,微不足道的一丝涟漪,如同管中窥豹,只见一斑。
然而,仅仅是这一丝涟漪中所蕴含的“本质”与“权柄”,其层级之高,已经远远超出了阿卡夏所能理解和承受的极限。
没有对抗,没有交锋,甚至没有明确的攻击意图。
仅仅是因为感知到了这一丝真实,阿卡夏那庞大到数十倍于无量星海的纯白人形,连同祂所代表的“否定”、“错误”、“逆理”的概念本身,就像是被更高维度的橡皮擦,从存在的画卷上被强行抹去!
祂那恐怖的体量,祂那否定一切的力量,在这绝对的、递归的、自我超越的存在面前,脆弱得如同一个逻辑悖论遇到了定义它的元逻辑。
“嗤——”
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声响,仿佛是气泡破灭。
阿卡夏那庞大的纯白人形,连同那道“404”裂痕,瞬间、彻底地消失了。
并非分解,并非湮灭,而是直接从存在的概念中被除名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祂所有的存在性,都被第八星神那无意识中散发出的本质与权柄彻底冲刷、消融,归于绝对的虚无。
然而,就在阿卡夏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刹那,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“逆理”概念残留,如同一点顽固的墨渍,悄然间从虚无中跌落,坠入了下方那如同光点般的无量星海之中。
不知是第八星神无边的威能下难以避免的疏漏,还是那位执掌递归与悖论的伟岸存在刻意为之的恶作剧。
嗡——
这一点“逆理”残留落入的瞬间,整个无量星海,从过去到未来,贯穿无穷多的时间线分支,遍及所有现存的星界,乃至每一刻正在衍生的新生星界之中……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一种奇特的、通体呈现纯白之色、散发著微弱“否定”气息的怪物,开始在各个星界、各个时代、各个角落凭空出现。
它们形态各异,但都具备着将接触到的物质、能量甚至低阶法则无效化的诡异能力。
无量星海的生灵,将这种突兀出现的灾祸,称之为——纯白生物。
与此同时,无量星海那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,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改写。
无数文明的记载里,突然多出了许多关于发现、研究、对抗这些“纯白生物”的记录,仿佛它们自古以来就存在于这片星海之中,是宇宙固有的一种灾害。
这一切的发生,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完成,润物细无声,却又颠覆、改写了真实。
而那位引发了这一切、又被轻易抹去的【逆理之主】阿卡夏,其残存在虚无中最后的一缕意识碎片,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,便彻底归于永寂:
“怎么可能会有……这样的存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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