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显然，楚周氏是被饭菜香味给吸引来的。
水生被吓了一跳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。
瞪得楚周氏瑟缩著肩膀，往旁边藏起身体。
开什么玩笑！
他做饭给这个小胖墩吃就算了，毕竟这娃娃只有七岁，端不动锅，更不会做饭。
楚周氏一大把年纪，装什么可怜？
有手有脚的，想吃自己做。
连自己孙子都不管的奶奶，他也是头一回见。
这个楚家，真够有意思的。
楚承辉也看见了。
更看见了水生不客气的眼神。
他连忙低眉垂目，使劲往嘴里扒拉着饭粒。
要不怎么能长得这么胖呢？
正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，都有好胃口。
好几个菜，被两人风卷残云的吃得精光。
水生站起身，嘴里咬著一根剔牙的牙签，对楚承辉抬了抬下巴：“喏，把碗筷收拾了，去洗干净。”
小胖子扁了扁嘴，委屈得又快哭了。
他什么时候洗过碗啊？
这都是家里下人做的事。
水生一咧嘴，恐吓着他：“不会做饭，总得会洗碗，要不然你的手手脚脚都是长来干啥的。”
“没用的话，我替你剁了？”
楚承辉被吓到打嗝，连滚带爬地去收拾碗筷。
但是，他哪里会洗碗啊？
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，还摔破一个盘子。
水生也不管。
他到这里，不是给小孩当保姆的。
有他在，楚周氏终究是没敢下楼，又悄悄缩了回去。
水生靠在沙发上，自己给自己泡了一壶茶。
别说，有钱人家的茶叶，喝着就是不一样，这味道真不错。
吃饱喝足，他便有些朦胧睡意。
顺其自然地闭上眼睛。
楚承辉蹑手蹑脚地从他身边经过，水生睁开一条眼缝瞥了他一眼，见他抱着那盒没吃完的饼干，往楼上去了。
这孩子，还真是个有孝心的。
水生没有管他。
待醒来时，窗外已蒙上一层暮色。
客厅里跟他来时一样安静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。
水生把灯打开，又过了一会儿，才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传来。
他没动。
楚世昌一脸颓然，连走路都拖着步子。
明明还不到三十岁，精气神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。
在白凤瑶那里一无所获，还被她骂了一顿后，他去了医院换药。
奔波来去，枪伤更严重了。
丝毫没有好转迹象。
医生不赞成地看着他，说他要是再这么疏忽大意下去，而不是卧床静养的话，他这条胳膊就别想要了。
他也想好生休养。
可他能吗？
楚世昌满腹怨怼，在玄关处换了鞋，走进客厅，想要倒一杯水喝。
看见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水生，他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。
一脸见了鬼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你，你在我家干嘛！”
他慌里慌张地抬头四顾，除了水生没见到别人，更是惊得冷汗直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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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生不屑道：“别看了，你家人就在楼上。”
楚世昌该死，但他没兴致祸及家人。
他起身伸了个懒腰：“等你大半天了。走，霆哥要见你。”
“等，等等……”
楚世昌转身，飞快地跑上楼。
很快，楼上传来楚周氏又哭又骂的声音。
“你个杀千刀的，我养你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？都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，我这一天都没吃上东西。”
“要不是我有个好孙子，给我拿了饼干上来，你老娘就被饿死了。”
水生撇撇嘴。
这老货，还挺会卖惨。
楚世昌被她闹得头痛，夸了两句楚承辉，嘱咐道：“我马上出去办点事，你跟奶奶好好守着家，把门关好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他才重新回到客厅，对水生说：“走吧。”
他当然知道，霍云霆找他，所为何事。
天色已然尽黑。
看着街道两旁的五光十色，楚世昌早就没了欣赏的心思。
繁华的申城夜色，已不再属于他。
“霆哥，楚世昌到了。”
水生敲敲门，将他推进去。
楚世昌抬头，接触到霍云霆冰冷锋锐的目光，连忙把脖子一缩。
他现在知道了这位小舅子的厉害，根本不敢放肆。
“楚世昌，我给你的时限已经是第二天了，”霍云霆冷声问，“你找到我三姐了吗？”
“没，没有……”
楚世昌急急道：“我真的很努力了！昭华她身子不好，家里人多闹腾，我也是为了她的身体，才送她去乡下养病。”
“我哪里知道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……”
霍云霆微微眯眼，漫不经心地“哦”了一声：“她是你太太，人多闹腾？”
他一巴掌击在桌上，发出“啪！”的一声巨响。
让楚世昌抖了三抖。
他心里明白，要是再让霍云霆不满意，这一巴掌，说不得就是被他给受了。
“你家里闹腾，就不能把旁人给赶走？”
霍云霆发火：“是我三姐尊贵，还是你那见不得光的姨太太和外室子宝贝？”
一连串的诘问，问得楚世昌抬不起头。
楚家是乡绅，家里讲究的本就是老一套的规矩。
也就是嫡嫡庶庶那一套。
在老规矩里，自然是以嫡妻为尊，更没有庶子比嫡妻膝下子女还要大上两岁的道理。
他的做法，在新旧两套规矩里，都理亏。
楚世昌立刻不吭声了。
发完火，霍云霆看着他问：“来，你告诉我，还有谁知道我三姐的下落。”
“白凤瑶。”
楚世昌毫不犹豫地，再一次出卖了她。
她不是不说吗？
还嘲讽自己吗？
让霍云霆去问，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嘴硬。
他受过的苦，也要让她尝尝才行。
“她就是我姨太太，昭华养病的事，一直是她在料理。”
楚世昌只字不敢提他把白凤瑶扶正了的事，反正他才是一家之主，是不是姨太太，就是他一张嘴的事。
“我今天专门去问她了，她不肯说，还说什么都是昭华她自找的……”
他开始添油加醋，给白凤瑶上眼药。
岂料，霍云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吓得楚世昌立刻闭嘴。
后知后觉想起来，霍云霆能年纪轻轻地坐上青帮二当家的位置，不是个好糊弄的。
“带我去见她。”
霍云霆把驳壳枪别在腰间，长腿一迈，率先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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