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知夏向里正深深一福:“多谢里正主持公道。”
人群渐渐散去,张氏搂着季知夏的肩膀往屋里走:“别怕,有我们在呢。”
三个孩子紧紧跟在母亲身后,大丫小声问:“娘,坏人还会来吗?”
季知夏蹲下身,将三个孩子搂进怀里,轻抚著大丫的发丝:“不会了,坏人不敢再来了。”
张氏帮着收拾被撬坏的门闩,叹了口气:“知夏啊,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吧,这深更半夜的,你应该也吓坏了。”
季知夏感激地握住张氏的手:“婶子,我没事的,门坏了可以先用桌子抵著,等天亮了再修。”
送走张氏后,季知夏哄著孩子睡下。她坐在床边,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,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。
这一夜,季知夏睡得并不安稳,半梦半醒间总能听到细微的动静。
天刚蒙蒙亮,里正就带着几个壮年村民押著刘三和夌婆子夫妇往县城赶。
季知夏和一些丢东西的人作为苦主也被请去作证,张氏主动留下照看三个孩子。
一路上,夌老汉的腿疼得直哼哼,夌婆子却还在骂骂咧咧:"杀千刀的寡妇,害得我们这把老骨头受这种罪!"
"闭嘴!"张铁匠喝斥道,"再嚷嚷就把你嘴堵上!"
到了县衙,里正击鼓鸣冤。
不多时,衙役列队而出,县太爷升堂问案。
"啪!"惊堂木一响,县太爷沉声问道:"堂下所跪何人?有何冤情?"
里正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禀明。
县太爷听完,眉头紧锁:"刘三,你夜闯民宅,持刀意欲何为?"
刘三跪在地上,肿著的手腕已经发紫,却还在狡辩:"回大老爷的话,小人是看见有贼人翻墙,才..."
张铁匠忍不住插话,"大老爷,这刘三平日就游手好闲,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
昨夜若不是季娘子机警,后果不堪设想!"
县太爷又转向夌婆子夫妇:"你们二人又作何解释?"
夌婆子眼珠子一转,突然嚎啕大哭:"青天大老爷啊!我们老两口是听见那寡妇与人私通,才去..."
"放肆!"县太爷怒拍惊堂木,"本官问的是你们为何撬门而入,休要攀扯他人!"
这时,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刘三和夌婆子夫妇齐喊冤枉。
王婶挤到前面高喊:"大老爷!我家前几天丢的鸡蛋,也应该是他们偷"
"还有我家的铜钱和腊肉!"顾氏小娘子也喊道,"好好的挂了一晚,就让人偷了去!"
一时间,堂外围观的村民纷纷诉说自家丢失的物品。
县太爷见状,立即命师爷记录在案。
"夌张氏,"县太爷直呼夌婆子,"这些指控你可认?"
夌婆子脸色煞白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夌老汉突然磕头如捣蒜:"大老爷开恩啊!我们老糊涂了,以后再也不敢了!"
县太爷冷笑一声:"看来不给你们点苦头吃,是不会老实交代了。
来人啊,先各打十大板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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衙役立刻将三人按倒在地。板子落在身上时,刘三最先熬不住:"我招!我招!是我见季寡妇独居,起了歹心,之前拿了她四十五文钱..."
李婆子挨了三板子就哭喊著:"鸡蛋是我拿的!其它的东西不是我没偷,大老爷饶命啊!"
李老汉见老伴都招了,也只得认罪:"小老儿一时糊涂,偷了顾氏的腊肉和十文钱...还、还偷过张铁匠家的铜片..."
县太爷命人停手,冷声道:"既然认罪,按《律法》,盗窃财物价值不足一两,杖二十;夜入民宅,杖三十。数罪并罚,刘三,李张氏、李富贵各杖五十,枷号三日。"
听到判决,李婆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。李老汉抱着断腿哭嚎:"大老爷开恩啊,我们赔钱!我这腿已经断了,再打五十板会要命的啊!"
县太爷沉吟片刻,考虑到李老汉确实腿伤严重:"须赔偿苦主损失。尔等三人塿需赔偿季氏损失两钱,赔偿顾氏腊肉半钱,王家鸡蛋半钱..."
师爷很快算清三人需要赔偿的总额,塿计?钱银子。
李婆子哭丧著脸从荷包抠出碎银,刘三则死活掏不出钱。
县太爷见刘三掏不出钱,眉头一皱:"刘三,你既无银钱赔偿,按律当处以流浪。
来人,先打五十大板,养好了将他押去修河堤!"
刘三闻言,脸色煞白,连连磕头:"大老爷饶命啊!小人愿意变卖家产赔偿!"
县太爷冷笑:"你一个游手好闲之徒,有何家产可变卖?"转头对衙役道:"带下去!"
"大人慢著!"刘三突然挣扎着直起身子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,"大老爷明鉴!小人虽无田地,但在村东头还有间茅屋!"
县太爷重重一拍惊堂木:"肃静!"待堂下安静后,他盯着刘三问道:"你当真要变卖房抵债?"
刘三咬著牙点头:"只要能免了流放,小人愿卖!"
县太爷沉吟片刻,转向里正:"这刘三的房屋价值几何?"
里正上前拱手:"回大老爷,刘三的茅屋虽破,约值二两银子。"
"既如此,"县太爷捋须道,"刘三,本官准你变卖房屋,所得银钱,用于赔偿苦主,你可认罚?"
刘三如蒙大赦,连连磕头:"小人认罚!认罚!"
县太爷看向三人:"你三人虽已认罪赔偿,本官判你们各十大板,在村口枷号三日,以儆效尤。日后若再犯,定严惩不贷!"
刘三连连称是,李婆子夫妇瘫软在地。
退堂后,季知夏跟着里正去县衙户房办理代役手续。
里正将三百文钱递给户房书吏,书吏提笔记下季知夏的名字,又开具了收据。
里正接过收据,仔细折好,递给季知夏:“季娘子收好了,这是凭证免得日后有人嚼舌根。”
季知夏感激地接过,小心地收进荷包里:“多谢里正叔。”
回村的路上,村民们议论纷纷。
王铁柱笑道:“这下好了,都挨了板子,看谁以后还敢偷东西!”
三日后,三人被枷在村口示众,那被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还没好,只能趴在地上呻吟。
路过的村民无不唾骂,孩童们也朝扔石子。
季知夏站在人群外围,看着被枷在村口的三人,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。
刘三怨毒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刺向她,让她后背一阵发凉。
“季娘子,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。”张氏关切地拉住她的手。
季知夏勉强笑了笑:“婶子,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,刘三那眼神总像不怀好意。”
张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“应该不会吧,都这样了还能不消停?”
回?路上,季知夏心事重重。走到家门口时,她突然停下脚步:“婶子,我想去趟里正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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