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担心你，就跟着一起出来了...”大丫的视线越过母亲，看向已经平静的河面，“那是...刘三叔？”
季知夏快步走过去挡住女儿的视线：“你回家去！快！”
大丫却没有动，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，眼睛瞪得极大。
季知夏急忙颤抖著走向桥面，掏出怀里的布包，用力擦拭残留的猪油。
月光下，她的动作又快又急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擦完后，她将布包紧紧攥在手里，拉着大丫就往回走。
回到家，季知夏关紧门窗，蹲下身紧紧抱住大丫：“答应娘，今天看到的，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。”
大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小手抚上母亲苍白的脸：“娘在发抖。”
季知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。她做了个深呼吸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没事的，娘只是...有点冷。”她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去睡吧，天还早。”
哄睡大丫后，季知夏坐在床边，她杀人了，这个认知让她难受。
但转念一想，刘三若是活着，迟早会伤害她和孩子们。
"我是为了保护你们..."她轻声对熟睡中的孩子们说，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天完全亮了，村里传来嘈杂的人声。
季知夏知道，刘三的尸体应该被发现了。
她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生火做饭，喂鸡扫地，只是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。
“季娘子！”张氏急匆匆地跑进院子，“出大事了！刘三淹死在河里了！”
季知夏手中的水瓢掉在地上，水溅湿了她的布鞋。
张氏拍著胸口，“里正带人去看了，说死得透透的！”
季知夏低下头，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。
她转身进屋，看见大丫站在门后。
季知夏走过去蹲下，与女儿平视：“记住娘的话了吗？”
大丫点点头，小声道：“刘三叔是坏人。”
里正派人去县衙报案的晌午，县尉带着仵作和两个衙役来到了村子。
季知夏站在自家院子里，远远看见一行人往河边走去。
她攥紧了衣角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。
大丫从屋里探出头来，季知夏立刻对她摇摇头，示意她回屋去。
“娘，那些人是谁？”二丫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。
季知夏蹲下身，将二丫揽入怀中：“是县里来的官差，来查刘三叔的事。”
“刘三叔怎么了？”二丫天真地问。
季知夏喉咙发紧：“他...掉进河里了。”
“像上次小鸭子那样吗？”二丫睁大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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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知夏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。
她的目光越过二丫的肩膀，看见大丫站在门框边，小脸苍白，眼睛里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情绪。
村里的钟声突然敲响，里正派人来通知所有村民去河边婖合。
季知夏深吸一口气，牵着二丫的手，带着大丫和三娃往河边走去。
河边已经围了一圈村民，刘三的尸体被捞上来放在一块门板上，盖著草席。
县尉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，面容严肃，正在和里正低声交谈。
旁边的仵作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，正蹲在尸体旁检查。
“季娘子来了。”张氏看见她，招手示意她过去。
季知夏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，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她强自镇定地走过去，向县尉福了福身。
“你就是季知夏？”县尉上下打量着她，"听说死者和你有过节？"
季知夏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：“回大人的话，前些日子刘三和李婆子夫妇确实来我家偷东西被抓，后来知县大人主持公道，让他们赔了钱，这事已经了结了。”
县尉眯起眼睛：“了结了？不会是你杀了他吧？”
季知夏摇著头下意识地看向里正。
里正急忙上前一步：“大人明鉴，季娘子一个妇道人家，带着三个孩子，哪有胆子害人？而且季娘子也没理由害人不是”
“是啊大人，”张氏也插话道，“季娘子被人偷东西也?和人有过节，这也说不过去呀？”
县尉不置可否，转向仵作：“王老，可查出什么了？”
老仵作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：“死者确系溺水身亡，肺里有大量积水，指甲缝中有泥沙，符合落水挣扎的特征。死亡时间约在昨夜子时前后。”
“可有其他伤痕？”县尉追问。
“身上有淤青，但都是陈旧伤，应该是生前与人争执所致，值得注意的是...”王老掀开草席一角，“死者怀里有几枚铜钱，但是偏偏手里还攥著一枚。”
季知夏的心猛地一跳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，不敢露出任何异样。
县尉皱眉：“手里攥著铜钱？”他转向季知夏，“你最后一次见到刘三是什么时候？”
季知夏咽了口唾沫：“回大人，是前日他来村里拿卖房钱的时候，里正和许多村民都在场。之后民妇再没见过他。”
“昨夜子时前后，你在何处？”县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。
季知夏的心跳骤然加速，她刚要开口，大丫突然从她身后钻出来，仰著小脸对县尉说：“娘昨晚一直在家哄我睡觉！我半夜哭闹，娘还起来给我喂水喝呢！”
季知夏震惊地看着女儿，大丫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，指尖微微发抖，却倔强地仰著头。
县尉俯下身，盯着大丫的眼睛：“小丫头，说谎可是要挨板子的。”
大丫的睫毛颤了颤，突然“哇”地一声哭出来：“我没说谎！刘三叔是坏人！他之前来我家偷东西！”
季知夏连忙抱住大丫：“民妇在家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"大人若不信，可以问问巡逻的村民，他们每晚都会经过我家门口。"
里正点头证实：“确实如此，这几日我安排了人手在村里巡逻，特别是季娘子家附近，昨夜巡逻的是赵大和钱二。”
县尉命人?来赵大和钱二，两人都证实昨夜巡逻时没看见任何异常。
“大人，”王老突然开口，“死者身上酒气很重，应是醉酒后失足落水，这独木桥年久失修，桥面湿滑，加上天黑路险，醉酒之人很容易失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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