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翠兰抹了把脸,眼中带着决绝,“村长,别的我也不多说。我闺女清雨跟张铁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,我要求他们和离。”
村长轻咳,“俗话说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门亲。这张铁蛋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,往后肯定能长记性,定会改的。”
刘翠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他要能改,母猪都能爬树了。”
她懒得再跟村长掰扯,视线落到宁清雨身上。
“大丫头,旁人说再多都没用,这日子是你自个过的。娘就问你一句,这门亲你是想留,还是想断?”
宁清雨原本黯淡的眸子,像是被点燃了火苗。
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,从心底涌了上来,“娘,我要和离。”
“这就对了,这才是娘的好闺女,有骨气。”
刘翠兰说完,又转向村长,语气坚决:“村长,你也听见了,这是我闺女自个的选择,麻烦做个见证,这和离书,今就得立下。”
张婆子一听真要和离,也顾不上疼了。
“想和离可以,把这些年在我家耗费的都给吐出来,一文钱都不能少,不然休想。”
这话一出,连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张家婆子脸皮可真够厚的。
宁清雨怒了,“我嫁到张家这些年,起早贪黑,干的是牛马活,吃的是你们剩下的残羹冷饭,穿的是打满补丁的破衣烂衫。”
“妞妞生下来,你们管过一天吗?我到底占你们张家什么便宜了?”
她声声泣血,听得人心头发酸。
张婆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“反正想和离就得给钱,不给钱,妞妞也别想带走。”
“你……”宁清雨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,身子摇摇欲坠。
宁清欢护住自家大姐,扬声道:“村长,我看也不用您老费心了。张铁蛋聚众抢劫,证据确凿,这事还没完。”
“我们这就去报官,让官老爷好好查查,他这爹娘是不是同谋?到时一家人都去蹲大牢,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。”
厉寒煜赞同点头,目光往村口一瞥,十分配合,“官爷来了,不必我们多跑一趟了。”
还好他离开镇上时多了个心眼,特意跟巡街的差爷打过招呼。
这不,来得还挺快。
“谁敢在此聚众闹事?”为首的官差一声断喝,中气十足。
张婆子一见官差,腿肚子当场就软了,“官……官老爷……”
话音刚落,只觉得胯下一热。
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,熏得周围的人纷纷捂住了鼻子,连连后退。
好家伙,这张婆子直接吓尿了。
宁清欢满脸鄙夷,对官差则一脸客气:“官爷,民女的姐姐宁清雨,不堪夫家虐待,想要和离。他们家非但不允,还?般刁难,甚至想讹诈钱财,扣着我外甥女不让走,您给做个主?”
官差浓眉一竖,厉声道:“好啊,真是一家子极品。儿子去祸害媳妇妹妹,媳妇想和离还不让,这是想要吃板子?”
张家人连忙摇头,“不不不,官爷我们不敢。”
官差眼睛一瞪,“那还愣著做什么?赶紧给人家写和离书。”
普通老?姓,哪个不怕跟官差打交道?更何况是理亏的一方。
张家人瞬间就蔫了,再也不敢提钱的事。
张老头连滚爬带地求村长:“您快给写啊!”
村长叹了口气,这张家自作自受,都惊动了官爷,还能咋办?
他认命地回家拿纸笔,很快就拟好了一份和离书。
和离书上写得明明白白,张铁蛋品行不端,聚赌败家,殴打发妻,后又行抢劫之事,罪无可恕。双方自愿和离,从此男婚女嫁,各不相?。女儿妞妞尚且年幼,归女方宁清雨抚养,张家不得再以此纠缠。
村长念了一遍,双方都没异议。
宁清雨颤抖著按下指印,张老头和张婆子哭丧著脸,在官差的虎视眈眈下,不情不愿地也按了手印。
官差收好一份和离书备案,扬声道:“行了,和离书已立,从此两家再无瓜葛。谁要是再敢上门闹事,别怪本官不客气,直接锁了去蹲大牢。”
说完,他看向宁清雨吩咐:“你赶紧收拾些贴身物件离开,至于张铁蛋自有国法处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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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谢官爷做主。”宁清雨感激地点头,赶紧回屋收拾行囊。
其实也没啥好带的,就几件贴身旧衣裳。
牵着孩子刚要迈出门槛,她脚步一顿。
差点忘了兔子。
又急匆匆折返回去,将兔子装笼提走。
刘翠兰眼尖,瞧见先前给她通风报信的婶子,扬声喊道:“刘姐,你等等。”
说著,她从宁清雨手里的笼里,麻利地挑了一公一齂出来。
“这两只兔子你拿回去养著。”
这人情虽小,但也得还。
刘婶连忙摆手:“翠兰妹子,你太客气了。”
嘴上说著客气,眼睛却亮晶晶的。
“这兔子可真水灵,瞧这毛色,这精神头,一看就好生养。”
她说著又看向宁清雨,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:“清雨丫头,你总算是下定决心了。跟这种男人过日子,还不如自个带着妞妞过活。”
这话糙理不糙,村里人谁不门清张家的德性?
宁清雨眼圈一红,“婶子,这些年,多谢你平日里的照应了。”
若不是有这些心善的邻里接济,她和妞妞的日子更难熬。
刘婶拍拍她的手:“客气啥,谁让我跟你娘是一个村里出来的,时候不早了,你赶紧走。”
宁清雨重重点头,拉着妞妞,跟着家人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。
车轮滚滚,载着她们驶离柳溪村。
马车里,宁清欢柔声道:“姐,你放心,往后有我,我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,这次你能想开就好。”
宁清雨苦笑,“以前为了妞妞,我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。可这次他们动了你,这就是我的底线。动我可以,动我的家人,我豁出这条命也跟他们拼了。”
这话说得掷地有声,连刘翠兰都高看了几眼,心里既欣慰又心疼。
“你能下定决心就好,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,这些官差来得真够及时。奇了怪了,我怎么瞅著,这些官差对咱们和离的事还挺上心的?”
按理说清官难断家务事,这和离虽说是张铁蛋犯法,但官差亲自督办和离书,还真是少见。
厉寒煜轻咳一声,打破刘翠兰的疑惑。
“咳,婶子,那官差是我喊马车的时候,顺道知会的。”
他笃定张家人会耍无赖,提前打了招呼。
宁清欢一脸佩服:“阿寒哥,你也太有先见之明了。要不是你,今天这事还不知要怎么收场。”
刘翠兰心想,那可不?
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。
她感激开口:“是啊,阿寒,这次多亏了你。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,救了清欢,后果真是不堪设想,婶子真心谢谢你。”
厉寒煜连忙道:“婶子千万别这么说,咱们都住一个屋檐下了,互相帮忙应该的。”
刘翠兰一拍大腿:“你这孩子就是实诚。”
她越看厉寒煜越顺眼,打心底里喜欢:“说真的,婶子是真心把你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。”
厉寒煜……
他可不想当儿子。
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的注意力就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宁清欢身上。
看她笑,他心情就好。
看她愁,他就忍不住想替她分忧。
会担心她吃亏,会想护着她周全,会因为她一句夸赞而心里偷着乐。
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以前在军营里?口舔血、杀伐果断的他,何曾体会过?
但他现在知道了,这种让他心头泛起阵阵涟漪,又甜又暖的情愫,是喜欢,是……爱上一个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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