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宁清欢应了声，便爬上了停在院门口的牛车。
刚上去，车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，稳稳地扶了她一把。
“小心。”低沉的嗓音响起。
宁清欢抬头，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，不自然地咳了一声，“谢了。”
说完，赶紧挪到车板另一边，离他远远的。
院门口，母女俩目送著牛车远去。
宁清雨若有所思，“娘，你看阿寒那小子……”
刘翠兰笑得贼兮兮的，“你也瞧出来了？”
宁清雨小声道：“他对二妹，是不是有那个意思？”
那眼神黏糊，想看不出来都难。
刘翠兰得意地拍了拍闺女的手，“这阿寒，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。当时受了伤，身上流了不少血，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？就喊了你小叔一起，把人给弄回了家。”
“这孩子身强体壮，恢复的可快了，我瞧着模样俊，人也实在，就动了心思，想让你二妹招赘当上门女婿。”
宁清雨眼睛一亮：“那敢情好。”
刘翠兰撇撇嘴，叹了口气：“你二妹倔得很，说不喜欢，死活不乐意。”
“没办法，这么好的孩子，我舍不得放走，就当个干儿子养在家里，多个劳力也不错。”
宁清雨却估摸出不对劲来，“娘，我瞧着二妹……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啊？”
“刚才阿寒扶她那一下，二妹脸都红了呢。”
刘翠兰笑得更欢畅了，“这一个屋檐下住着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日久生情也正常。”
“再说了，阿寒这孩子，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后生。模样俊，又能干，还不多话，踏实。”
“村里多少小姑娘偷偷惦记着呢！”
“就说那夌莲儿，隔三差五就找借口往咱们家门口晃悠，那眼睛就差黏在阿寒身上了。”
“可阿寒多正派，眼皮子都不带撩一下的，对那些姑娘正眼都不瞧，心里只有你二妹。”
刘翠兰越说越觉得这事有戏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。
而宁清欢坐在车板上晃悠，压根不知道自己成了母亲和姐姐的八卦话题。
她正琢磨著事。
这牛车就是慢，晃得人骨头都快散架了。
而且是敞篷的，夏天晒，冬天冷的。
哪像马车又快又稳当，还有个车厢遮风挡雨。
自己如今手头上也算是小有积蓄了，且这三天两头地往镇上跑，运货送粮的，是不是也该置办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了？
这样不仅方便，还能省下不少时间。
厉寒煜看着她，见她表情很是丰富，一会蹙著眉，一会又小嘴微微嘟著。
那鲜活灵动的模样，比他在京城见过的贵族千金，要有吸引力多了。
那些名门闺秀，一个个跟模子里刻出来似的，说话细声细气，走路莲步轻移，笑不露齿。
美则美矣，却跟精美的瓷娃娃一样，少了点人气。
哪像她大胆热烈，泼辣带劲，精明却不市侩。
眼里闪著光，浑身都透著一股野蛮生长的韧劲，让人挪不开眼。
宁清欢正琢磨得起劲，冷不?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，一直盯在自己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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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，她打破这微妙气氛，没好气的嘟囔：“我说你这人，别老用这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，成不成？”
这家伙看她的眼神，那么专注，那么含情脉脉。
厉寒煜嘴角轻勾，“你不看我，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？”
宁清欢被噎了一下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，“你这人真是强词夺理。”
她哼了一声，扭过头去。
过了一会，还是忍不住道：“我刚才是在想要不要买辆马车，以后去镇上方便些，可家里也没人会驾马车啊。”
女人家都不会，小叔倒是会一点，可小叔马上要成亲了，总不能老麻烦他。
厉寒煜目光柔和了几分，“我会。”
宁清欢愣住：“你会？”
厉寒煜点头，“你想买就买，有了马车，确实方便许多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，宁清欢想买马车的小火苗，“噌”地一下就旺了起来。
可转念一想，又生出几分莫名情绪，“可是……你迟早是要离开的，又不能一直帮我赶马车。”
话说出口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，耳根悄悄红了。
厉寒煜抓着她的手，眸底翻涌，声音低沉而认真，“你若是不想我离开，我就不离开。”
宁清欢：“……”
这是变相的表白？还是承诺？
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失去了原有的节奏，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，只能傻傻地张著嘴，看着他。
此时，牛车“吁”的一声，在一阵轻微的晃动后，缓缓停了下来。
她回过神，有些茫然地眨眼睛，看了看四周。
“咦？大伯，怎么停在这了？这里好像不是镇中心啊，离我的粮铺还有段路呢。”
这条街口瞧着有些陌生，两旁的店铺也不是她平日里常去光顾的那些。
厉寒煜已经利落地跳下了牛车，动作潇洒干练。
他转过身，朝还愣在车板上的宁清欢伸出手，语气平静无波，“我知道哪有合适的马车卖，跟我走。”
宁清欢心想走就走，但别拉手。
她没去握厉寒煜伸过来的手，自行从车上跳了下来。
厉寒煜手一僵，看来要俘获芳心，还得需要点时间。
他带头朝街口一边走去。
这条街看起来不太热闹，但街尾果然有家车马行。
门口拴著几匹马，懒洋洋地甩著尾巴，还有几辆崭新的马车停在院里。
一个穿着短褂的伙计见有客上门，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。
“哟，客官，要买马还是买车啊？”
“我这儿的马，那可是顶顶好的，有高头大马，跑起来跟风似的。”
“马车样式也多，有简便的板车，也有能坐人的带篷马车，客官您瞅瞅？”
见厉寒煜点了点头。
伙计指著一匹高头大马，唾沫横飞：“这匹，纯种的北地马，日行千里不成问题，要三十两银子。”
又指著一辆带车厢的马车：“这辆，楠木车身，坐着又稳当又气派，也就四十两。”
宁清欢听得咋舌，乖乖，这价格，都能在村里盖两间青砖大瓦房了。
不过这里面的门道，听起来挺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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