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没过去多久,张大哥突然发了高烧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。
张嫂手足无措,急得团团转。
雅琪想起多年前那个小女孩,也是因为感染高烧去世。她心里一紧,忙对张嫂说:“咱们赶紧把张大哥送去西医院,我去叫车。张嫂你先拿冷水毛巾,给张大哥擦擦额头和腋下。”
随后,她立即出门,可是胡同里静悄悄的,家家关门闭户,一辆黄包车也没有。
不得已,雅琪只好往街上跑,实在叫不到车,找个大夫或者买些退烧药也好,总比干等著强。
来到街市,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,商家大都关着门,大量军警散落两边,警惕地盯着来往行人。
忽然,一阵高亢的口号声响起,一排排学生举著“打倒张勋”、“保卫民国”的条幅游行,他们步伐整齐,喊声震天响,后面还跟着三两学生散发传单。
那些军警似乎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,一个个严阵以待。
一位女?学一边高喊“保卫民国”,一边散发传单,丝毫不顾及民警的脸色。
当她走到雅琪旁边,把传单给她,雅琪正要伸手去接。旁边窜出一个警察,大喝一声“妈的”,一脚把女学生踹翻在地。
女孩半天起不来,手上的传单散落一地。
雅琪怒上心头,也一脚踢过去,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。周围人看了,纷纷叫好。那个女学生也爬起来,一起揍他。一时间,男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有人袭警!”
男人双拳难敌四手,慌乱间吼出一句。
旁边一人见了,立刻吹响哨子,瞬间好些警察围过来,一下子把雅琪和女孩子按倒在地。
正在游行的学生察觉到后面发生了骚乱,立刻停下脚步,回头查看,结果竟然发现警察在打?学。
他们顿时义愤填膺,高喊“放开她们”“不许打人”……边喊边一拥而上,跟警察打成一片。
胆小的市民纷纷跑开,也有人趁机加入战局,给平时这些仗势欺人的警察来上一拳。一时间,街市上一片混乱。
慌乱间,雅琪好像还听见有人喊自己,她抬头去看,没想到一分心,身上立刻挨了一拳。意识到自己疏忽,她迅速调整状态,重新投入战局。
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,哨声不断响起,更多的军警跑来这边,快速控制住局面,学生们渐渐败下阵来。
最终,雅琪和几个最先闹事的学生,被一起送到监狱。
“?学,你还好吧?”最先被打的那个女孩子也在这里,围在雅琪身边关心地问东问西。
雅琪觉得身上挨了两拳,不过不碍事,她笑道:“我没事,不过你真勇敢。”
女孩子被夸,这时候反倒害羞起来,低头羞涩地笑着说:“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打架呢,没想到打的还是警察。”
“崔雅琪,是你吗?”牢房另一侧,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。
她迅速跑过来,雅琪一见她,立刻站起来,指着她激动地喊:“冯雪!”
“哎呀,真的是你!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。”冯雪高兴地上前拥抱她,满脸洋溢着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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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琪也很激动,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,上次跟冯雪在火车上待过的十小时,让她印象格外深刻。
“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,太巧了!”
“这就叫缘分,谁能想到北京城这么大,我们竟然被关到同一间牢房里。”
“冯雪,这是你朋友啊?”他们的快乐感染了所有人,有同学上前好奇询问。
“我给大家介绍一下。”冯雪一把揽住雅琪的肩膀,高兴地说,“这是我的朋友,崔雅琪,我们是在来京的火车上认识的,当时也是她帮了我,不然我都不一定能来这。”
“对了,雅琪,这几位都是我朋友,丽娟、晓雅还有婉柔,还有那些同学,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。”
同学们知道是她今天出手相助,纷纷笑着点头示意,跟雅琪问好。
“北京女子师范大学?”雅琪反问。
“没错。”见雅琪还记得自己志向,冯雪十分开心,“不过今天并不是只有我们,北大那边也有学生参加。”
“对了,你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?”冯雪好奇地问。
“我没有上学,现在在私塾教书。”雅琪笑着说。
冯雪很奇怪,雅琪当时明明也想上学的,为什么不去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?
不过私人事情,才见面不好多问,她也笑着说:“教书很不错啊,我毕业后也要当老师呢。”
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聊,十分投契,其他同学也加入进来。一时间,这里不像牢房,倒像是某个大学?团。
就这样过了两天,监狱还没有放人的意思,并且送来的伙食也越来越差,今天中午,狱警送来的竟然直接是馊饭。
同学们非常不满,跟狱警交涉,结果他们完全不理。
冯雪看着手里的饭碗,皱了皱眉:“这饭简直没法吃。”
另一个较瘦弱的女学生,啪嗒啪嗒掉眼泪:“我想家了。”
“这是要逼我们屈服呢!”雅琪感叹道。
这是,一位年纪稍大的学生站出来:“崔同学说得对,这是他们逼迫我们的手段,大家一定不要上当,要勇敢一点。外面老师和同学一定在想办法救我们,大家坚持下去,不要让他们得逞,让这些无耻之徒看了笑话。”
同学们纷纷出声赞同,连那位掉眼泪的女同学也站起来,擦干眼泪,笑着说:“说得对,我们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软弱。”
“不如我们来唱歌吧!”另一位女同学提议道。
“好啊好啊,唱什么呢?”
同学们议论纷纷,牢里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。
雅琪觉得一股热血涌遍全身,此情此景,只有一首歌能表达她的心声。
她第一个主动开口唱到:“起来,饥寒交迫的奴隶!起来,全世界受苦的人!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,要为真理而斗争……”
浑厚有力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,牢房里顿时鸦雀无声,都静静听着雅琪歌唱。
“……这是最后的斗争,团结起来到明天,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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