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安排就安排。

第二天……

周阳拖着行夌箱站在王珍珍家门口时，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。不是因为这箱子有多重，而是欧阳嘉嘉从十分钟前就站在门口，笑容灿烂得像是要参加女儿婚礼。

"嘉嘉阿姨，其实我自己来就行..."

周阳擦了擦汗，看着门上那个夸张的红色蝴蝶结，嘴角抽了抽。

"那怎么行！"欧阳嘉嘉一把抢过行夌箱，"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式搬来住，必须隆重！珍珍，快来帮忙！"

王珍珍从厨房探出头，看到门上的装饰，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："妈咪！你这是干什么？"

"多喜庆啊！"欧阳嘉嘉理直气壮地指著蝴蝶结，"我特意去婚庆店买的，老板还送了我一包喜糖呢！"

周阳与王珍珍对视一眼，同时叹了口气。

走进客厅，周阳的行夌箱差点被满地的彩带绊倒。

茶几上摆着一个三层蛋糕，上面用粉色奶油写着"欢迎周阳女婿入住"。

"嘉嘉阿姨，这..."周阳指著蛋糕，一时语塞。

"我凌晨四点起来做的！"欧阳嘉嘉骄傲地挺起胸，"快看看你的房间...哦不对，"

她突然眨眨眼，"现在应该是你们的房间了。"

王珍珍的脸瞬间红到耳根："妈咪！"

"怎么了？"欧阳嘉嘉一脸无辜，"你们不是已经...那个了吗？难道还要分房睡？多浪费空间啊！"

周阳咳嗽一声，试图转移话题："嘉嘉阿姨，我的东西放哪里比较合适？"

"当然是珍珍房间啦！"

欧阳嘉嘉推著两人往走廊走，"我已经把衣柜腾出一半了，抽屉也清空了两个..."

推开王珍珍的卧室门，周阳愣住了。

原本简洁的闺房现在变成了一个暧昧的新房……床上铺着大红床单，床头柜上摆着一对交颈天鹅造型的台灯，甚至窗帘都换成了半透明的纱质。

"喜欢吗？"欧阳嘉嘉期待地问，"我特意参考了《新婚家居》杂志的最新款！"

王珍珍捂住脸，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："我要搬出去..."

"别别别！"

欧阳嘉嘉连忙拉住女儿，"妈妈错了还不行吗？我这就把那个天鹅灯拿走..."

她小声嘀咕，"明明很浪漫的..."

周阳深吸一口气，放下行夌箱，转身握住欧阳嘉嘉的手："嘉嘉阿姨，谢谢您。这是我见过最用心的欢迎仪式。"

欧阳嘉嘉眼睛一亮："真的？那你们今晚就..."

"妈咪！"王珍珍终于爆发了，"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！"

"好好好，我不说了。"

欧阳嘉嘉做了个封口的动作，但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

"我去准备午餐，你们...慢慢整理。"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，轻轻带上门。

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

周阳环顾四周，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："你妈妈...挺热情的。"

王珍珍懊恼地坐在床边："她自从知道我们...之后，就变成这样了。对不起，让你为难了。"

周阳坐到她身边，轻轻揽住她的肩膀："不会啊，我觉得很温暖。"

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相框，"连这个都换成我们的合照了。"

照片里，王珍珍靠在周阳肩上，两人笑得甜蜜。

"她什么时候拍下来的..."王珍珍扶额。

周阳突然压低声音："不过，今晚我们真的要睡这张床吗？"

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红床单，"你妈妈会不会在门外听动静..."

"周阳！"王珍珍羞恼地捶他，却被他顺势拉入怀中。

两人的唇瓣刚要相触，门突然被推开……

"我忘了问你们吃不吃酸..."欧阳嘉嘉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三秒钟的沉默。

"我什么都没看见！"欧阳嘉嘉迅速关上门，脚步声远去的速度堪比短跑运动员。

周阳和王珍珍对视一眼，同时笑出声来。

"我觉得，"周阳擦掉笑出的眼泪，"我们会慢慢习惯这种生活的。"

王珍珍靠在他肩上，轻声说："只要和你在一起，怎样都行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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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，王珍珍被闹钟惊醒时，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周阳身上。她慌忙想要起身，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箍住。

"再睡五分钟..."周阳闭着眼睛嘟囔，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
"我要迟到了..."王珍珍小声抗议，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。

周阳半睁着眼睛看她："早安吻。"

这个吻绵长而深入，等到结束时，王珍珍已经气喘吁吁，头发散乱。

"我真的要迟到了..."她弱弱地说，却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。

周阳笑着放开她："去吧，王老师。别让你的小学生失望。"

王珍珍红著脸冲进浴室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地出来时，周阳已经不在床上了。她走到厨房，发现他和母亲正在准备早餐。

"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？"周阳头也不回地问，动作娴熟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鸡蛋。

王珍珍愣住了："你会做饭？"

"那当然！"欧阳嘉嘉骄傲地说，"周阳可聪明了，只要我一教，他马上就学会了！"

周阳转身，将一盘完美的太阳蛋放在王珍珍面前："尝尝看。"

王珍珍咬了一口，蛋黄流心，蛋白边缘微焦，正是她最喜欢的口感。

"好吃吗？"周阳期待地问。

王珍珍点点头，突然有些鼻酸。这样平凡的早晨，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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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周阳的侧脸上，他单手扶著方向盘，另一只手与副驾驶的王珍珍十指相扣。

"真的不用我等你下课？"周阳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。

王珍珍笑着摇头："不用啦，今天下午就两节课，我自己坐公交回来就行。"

她看了看表，"你再开快点，我要迟到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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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阳踩下油门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："遵命，王老师。"

车子在学校门口稳稳停下，王珍珍解开安全带，凑过来在周阳脸颊上亲了一下："开车小心。"

"等等。"周阳拉住要下车的她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，"这里还没盖章。"

王珍珍红著脸环顾四周，确认没有学生注意，才快速在他唇上轻啄一下。刚要退开，却被周阳扣住后脑勺，加深了这个吻。

"周阳！"王珍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，"我的口红都花了！"

周阳满意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："这样更好看。"

王珍珍娇嗔地瞪他一眼，匆忙补了补口红，拎起包包下车。走到校门口时，她又回头对周阳挥挥手，阳光下她的笑容明媚如初绽的花。

周阳目送她进入校园，才调转车头往回开。收音机里播放著轻快的流行乐，他跟着哼唱，心情愉悦地规划著今天的安排……先去超市买点食材，然后回家把那个漏水的水龙头修好，等王珍珍下班...

路过公园，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传来。

周阳下意识放慢车速，透过车窗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健身器材区域拉扯。

女子背对着马路，但那个穿着皮夹克、染著黄发的男子表情狰狞，正指著女子鼻子大骂。

周阳皱了皱眉，本想直接开走，却见男子突然扬手要打那女子。女子侧身躲避时，周阳看清了她的脸……

是张美倩，同样住在嘉嘉大厦里，见过几次面。

"操！"周阳骂了一声，迅速靠边停车，冲了出去。

"放开她，信不信我揍你！"

"你他妈算什么东西？敢管老子的闲事？"

黄发男子见有人跑来，暂时放下了举著的手，但眼中的怒火更盛。

张美倩看到周阳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："你是..."

“你没事吧？我是周阳，也住在嘉嘉大厦，算是你的邻居。”

周阳快步走到她身边，发现她左脸颊已经红肿，显然不是第一次挨打。

"你谁啊？"黄发男子一把拽住张美倩的胳膊，"我跟我女朋友吵架关你屁事？"

周阳沉着地盯着对方，语气平静：“听着，我和她是同住在一栋大楼里的，你敢动我们大楼的人，信不信我收拾你？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吵架，动手打女人就是不对。”

"呵，英雄救美是吧？"男子冷笑一声，突然用力推了周阳一把，"滚一边去！"

周阳早有防备，侧身避开，同时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反扭："我说了，再敢欺负她，我揍你啊。"

男子吃痛，骂出一串脏话，另一只手挥拳朝周阳面门袭来。周阳偏头躲过，顺势将对方手臂往背后一折，膝盖顶在他后腰上，把人按在了健身器材的铁柱上。

"放开我！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？"男子挣扎着怒吼。

"我不需要知道。"周阳声音平静但有力，"我只知道你敢欺负我们大楼的人，我就饶不了你。"

张美倩在一旁瑟瑟发抖："周阳，算了...他是陈虎，在夜色酒吧看场子的..."

"我管他在哪看场子。"周阳手上加了点力道，陈虎顿时痛呼出声，"道歉，然后保证不再骚扰她。"

"去你妈的！"陈虎咬牙切齿，"美倩，你等著！看我叫人怎么收拾这个多管闲事的！"

周阳叹了口气，掏出手机："那行，我们叫警察来处理吧。故意伤害罪，怎么也得拘留几天..."

"别！"张美倩突然拉住周阳的手臂，"别报警...求你了..."

周阳疑惑地看向她，发现她眼中满是恐惧，不仅是怕陈虎，更怕事情闹大。

陈虎显然也抓住了这点，狞笑道："听见没？我女朋友不让你报警！这是我们家务事，轮不到你插手！"

周阳松开钳制，但挡在张美倩前面："现在，滚。"

陈虎揉着手腕，阴狠地瞪着两人："行，你有种。美倩，今晚我要见不到你，你知道后果。"

说完，他朝地上啐了一口，转身走了。

直到陈虎的身影消失在公园尽头，张美倩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长椅上，捂著脸哭了起来。

周阳递给她纸?："你没事吧？要不要去医院？"

张美倩摇摇头，妆容已经哭花："对不起...把你卷进来...陈虎他...真的会报复的..."

"别担心我。"周阳坐到她旁边，"倒是你，为什么还要和这种人在一起？"

张美倩擦了擦眼泪，声音哽咽："我们噷往两年了...他以前不是这样的...自从在酒吧工作后，就..."

周阳没有追问，毕竟97年还没到，港岛这个时候其实还是挺乱的，尤其是古惑仔特别多，稍微热闹的街道，起码有七八个小帮派在收保护费……

像这样逐渐被控制的女孩，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暴力，然后是道歉、保证、原谅的循环。

"你还是高中生吧。"他轻声说，"今天我送你去学校，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。"

张美倩惊慌地抬头："不要！我不想去学校！..."

周阳点点头，没有多说什么。他理解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敏感，强求反而适得其反。

"那先回嘉嘉大厦吧。"他掏出车钥匙，"你脸色不太好，回去休息一下。"

张美倩默默跟在周阳身后，坐进了副驾驶。她蜷缩在座位上，像只受惊的小动物。

车子缓缓驶离公园。周阳从后视镜里瞥见张美倩红肿的半边脸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
"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药？"

"不用了..."张美倩声音细若蚊蝇，"嘉嘉大厦附近就有便利店，我自己去买就行。"

周阳没再坚持。车内一时陷入沉默，只有电台里播放的老歌在狭小空间里回荡。

"其实..."张美倩突然开口，"我不是不想上学...是怕陈虎去学校找我。"

她的手指绞在一起，"上次他在校门口闹，被记过了...再有一次就要被开除..."

周阳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："这小子真不是东西。"

"他说...说是因为太在乎我..."张美倩的声音越来越小，"有时候对我挺好的..."

周阳嗤笑一声："打一巴掌给颗糖？这叫在乎？"

张美倩不说话了，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。

车子停在嘉嘉大厦楼下时，周阳转头认真地看着她："听着，你要是真想摆脱他，我可以帮你。但首先你得自己想清楚。"

张美倩咬著嘴唇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。

"我...我不知道..."

"行，不急着回答。"周阳解开安全带，"先上去吧，有事随时找我。我住503，也就是房东欧阳嘉嘉家里。"

张美倩点点头，推门下车时突然踉跄了一下。周阳眼疾手快地拉住她，才发现她手腕上还有淤青。

"这小子..."周阳磨了磨后槽牙，"要不要告诉家长？"

"别！"张美倩惊慌地摇头，"我可以自己处理的..."

周阳叹了口气，这丫头就是倔。他掏出手机："至少留个我电话，有事随时打给我。"

存好号码后，张美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"谢谢你...周阳、哥…"

目送她走进嘉嘉大厦，周阳坐在车内思考了一会儿。

"能帮就帮一下吧……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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