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上行的嗡嗡声在周阳耳中无限放大。他盯着楼层数字一个个跳动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大腿外侧。

求叔的电话已经挂断，但对方那几句"三破日烧纸等于给鬼开门……能做的也就只能躲在家里早点休息，没事别出门。"仍在脑海中回荡。

"叮——"七楼到了。

走廊里安静得出奇，连平日吱呀作响的通风管道都沉默著。周阳的皮鞋踩在门前的一块地毯上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

看着眼前门牌702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抬手敲门……指节刚触到门板，门就无声地滑开了一条缝。

"美倩？"周阳低声唤道。

没有回应。

门缝里渗出一股潮湿的霉味，混合著某种甜腻的香气。

周阳用脚尖抵住门，缓缓推开……

客厅里一片狼藉。抱枕散落一地，茶几翻倒，玻璃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冷光。电视机屏幕裂成蛛网状，仍在滋滋作响。

"美倩！"周阳提高音量，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拇指悬在紧急呼叫键上。

卧室方向传来一声微弱的抽泣。

周阳快步穿过客厅，在卧室门前刹住脚步。

他的手刚搭上卧室门把，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来。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，像是有人点了一盏血灯笼。

他猛地推开门……

梳妆台前坐着个女人。

大波浪卷发，猩红的睡袍，背对着他，肩膀随着某种无声的旋律轻轻晃动。镜子里本该映出她的脸，却只有一团蠕动的雾气。

周阳的呼吸瞬间凝滞，脑子里炸开一个名字……美姨。

就是《山尸老妖》里的那个楚人美。

他下意识后退几步，一只脚撞上翻倒的茶几。

嘶！

疼痛让他清醒过来……不对，这栋楼里横死的女鬼只有一个……

“P……PiPi？”

女人晃动的肩膀突然停住。

镜子里的雾气骤然散开，露出一张PiPi的脸蛋。

“周先生……你也觉得我脏，对不对？”

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突然剧烈震颤，口红滚落在地，膏体蜿蜒如血蛇。

周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PiPi与美姨简直是太像了。

当年看《山尸老妖》那部电影的时候，只看到一半，就吓得他不敢再看下去了。

恐怖指数：★★★★★

周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。

PiPi的脸在镜子里清晰起来……不是《山尸老妖》里那张腐烂扭曲的面孔，而是带着生前那种艳丽却疲惫的妆容。只是左眼角有一道细细的血痕，像是泪痕干涸后的痕迹。

"我......"他深吸一口气，指甲掐进掌心，用疼痛逼自己直视那张脸，"我没那么想过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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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中的PiPi歪了歪头，猩红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。梳妆台上的震动渐渐平息，滚落的口红突然立起，像被无形的手拾起，缓缓旋回管中。

"撒谎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耳膜，"你们男人都这样......"

周阳强迫自己向前迈了一步。霉味和香水味噷织的空气中，他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……是张美倩常用的那款茉莉洗发水。

"美倩在哪？"他声音稳了些，目光扫向PiPi身后的大床。

PiPi的指尖在梳妆台上画著圈，鲜红的指甲油剥落了几块。她懒洋洋地抬手，指了指床铺："吓晕了而已......我又不吃人。"

床上的被褥隆起一个人形，张美倩侧躺着，胸口规律地起伏。周阳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，这才注意到PiPi的睡袍下摆沾著泥渍，像是从某个潮湿的地方爬出来不久。

"你......"他斟酌著用词，"需要帮忙吗？"

镜中的PiPi突然笑了，这次是真心的笑，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："帮忙？帮我揍金正中那个神棍一顿？他烧的冥币全是假钞......"

周阳愣了一下，竟也跟着?了?嘴角。

窗外，嘉嘉大厦楼下，金正中做法事的声音依旧。

夜风掀起窗帘一角，月光斜斜地照进来，将PiPi的轮廓映得半透明。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躯，轻声道："我本来是想让美倩去阻止金正中那小子做法事的，结果被我吓晕了......"

周阳缓步走向床沿，刚来到床垫边缘，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，看见张美倩苍白的脸上还挂著泪痕，睫毛不安地颤动着。

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皮肤……

"周阳哥！"

张美倩突然睁大眼睛，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，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脖颈。周阳猝不及防被她扑得后仰，后背撞上床边柜，一盒棉签哗啦散落满地。

"没事了...没事了..."他下意识轻拍她颤抖的背脊，掌心传来剧烈的心跳震动。

女生的发丝间有洗发水的茉莉香，混合著惊吓后的冷汗气息。她埋在他肩头的脸潮湿发烫，像只淋了雨的雏鸟。

PiPi在镜中支著下巴看他们，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玻璃："啧，现在的年轻人..."

张美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多么狼狈的姿态挂在周阳身上。她慌忙松开手，却在看到镜子的瞬间又缩回周阳臂弯里："她她她..."

"她不吃人。"周阳无奈地重复PiPi的话，感觉到怀里的女生正用指甲掐他胳膊，疼得倒抽冷气，"...但你可能要吃了我。"

张美倩这才松开了一点点。

PiPi慵懒地斜倚在梳妆镜前，半透明的指尖卷著一缕发丝，饶有兴味地打量著这对年轻人。她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，眼尾的血痕在月光下泛著诡异的光泽。

"我说...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，"你们两个...该不会是在偷偷谈恋爱吧？"

周阳感觉怀里的张美倩瞬间僵住了。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的手臂，呼吸都停滞了一瞬。

"胡说什么！"张美倩猛地抬头，脸颊涨得通红，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，"我们只是...只是..."

"只是什么？"PiPi歪著头追问，眼中闪烁著促狭的光芒。她飘近了些，睡袍下摆无风自动，像一团猩红的雾气环绕在两人周围。

周阳清了清嗓子："PiPi小姐，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..."

"怎么不是？"PiPi突然凑到张美倩面前，近得几乎要贴上去，"小美倩，你的心跳声大得连我这个死人都听得见哦。"

张美倩像只受惊的仓鼠，整个人往周阳怀里又缩了缩。周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急剧升高，连带着他自己的耳尖也开始发烫。

PiPi绕着他们飘了一圈，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："周先生护得这么紧，还说没点什么？"

她故意拉长声调，"当年我在夜总会见过的男人多了，你们这点小心思..."

"PiPi…！"周阳无奈地打断她，却在对上张美倩闪烁的目光时突然语塞。她湿润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，让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。

PiPi发出银铃般的笑声，那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回荡，竟显出几分活人的生气。她飘回梳妆台前，撑著下巴看他们："年轻真好啊...连害怕的时候都不忘脸红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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