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阳将车停在大厦前，推开车门的瞬间，一股纸灰味扑面而来。

嘉嘉大厦门口的空地上，金正中身穿明黄色道袍，手持桃木剑，正装模作样地踏着七星步。他额头上贴著张歪歪扭扭的符纸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
"玄武童子转世，今日特来超度?魂！"

金正中猛地一挥剑，剑尖挑起一张黄符，符纸无火自燃，引得围观的大厦住户一阵惊呼。

周阳眉头紧锁，挤过人群。地面上已经堆起三堆纸钱，火光熊熊，黑烟打着旋儿往上升。

欧阳嘉嘉站在最前排，双手合十，神情虔诚。

"嘉嘉阿姨，"周阳凑到她耳边，"现在不能烧纸钱，今天日子特殊..."

"周阳回来啦？"

欧阳嘉嘉转头，脸上带着宽慰的笑容，"正好赶上法事。Pipi那孩子可怜，我们大厦住户凑钱请正中来做场法事，让她早日投胎。"

周阳眼角抽搐，看着金正中又点燃一叠冥币扔进火堆。火星四溅，几张未燃尽的纸钱被风卷起，飘向大厦高层。

"三破日烧纸，这是找死..."周阳心中咒骂，见事情已发生，阻止了也没用。

这是，却见金正中已经端起一碗"圣水"，正往人群中洒。

"妖魔鬼怪快离开！"金正中闭眼摇头晃脑，水珠溅到几个住户身上，惹来一阵抱怨。

周阳深吸一口气，知道跟这群人解释不通。他抬头看了看天色，夕阳已经沉到高楼后面，天空呈现出不祥的紫红色。时间不多了。

"嘉嘉阿姨，我先上楼了。珍珍在吗？"

"珍珍刚才回家拿东西，应该快下来了。"欧阳嘉嘉拍拍周阳的手，"你脸色不好，是不是出去一趟太累了？"

周阳勉强笑笑，没再多说，转身挤出了人群。身后传来金正中夸张的念咒声和住户们的窃窃私语。

电梯里，周阳掏出求叔给的法器检查。铜铃冰凉，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著微光。他想起那个无脸女孩和双影老人，手心沁出一层冷汗。

"叮——"五楼到了。

刚走出电梯，就看见503的门打开，王珍珍抱着一叠毛巾走出来。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，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，露出白皙的脖颈。

"周阳！"王珍珍眼睛一亮，"我正要下去帮忙。法事开始了吗？"

周阳快步上前，接过她手中的毛巾："别下去了，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。"

王珍珍疑惑地眨眨眼："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"

周阳拉着她回到屋内，关上门才开口："今天日子特殊，是「三破日」，阴气最重的时候。金正中那套把戏不但没用，反而可能引来不好的东西。"

王珍珍的表情从困惑渐渐变成担忧："你是说...会有鬼魂？"

"比那更糟。"周阳从背包里取出镇魂铃和符纸，"求叔给了这些，我们需要在天黑前布置好。"

王珍珍遭遇过昨晚的事，也知道事情严重，轻轻点头："好的，需要我做什么？"

周阳深吸一口气，迅速分配任务："这串铃铛挂在门框上，记住不要碰响它。符纸贴在窗户四周，每扇窗四张。这包糯米掺香灰撒在门槛和阳台。"

王珍珍接过符纸，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红色符文："这些...真的有用吗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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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求叔说有用。"周阳已经开始在客厅窗户上贴符，"宁可信其有。对了，嘉嘉阿姨的房间也要布置。"

两人分头忙碌起来。

周阳负责高处，王珍珍则处理低处的窗户。屋内很安静，只有胶带撕扯的声音和偶尔的脚步声。

"周阳，"王珍珍突然开口，"你说…今晚平妈还会来吗？"

周阳贴符的手顿了顿，"珍珍，你觉得平妈早点投胎转世的好呢？还是一直留在嘉嘉大厦的好？"

王珍珍的手指停在半空中，那张刚撕开的符纸边缘微微颤动。她转过头，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明亮。

"周阳，我觉得...平妈虽然可怜，但阴阳有别。如果她真的已经...离开人世，那么让她安息才是最好的选择。"

周阳望着她认真的侧脸，"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"

他嘴角上扬，伸手想揉她的头发，却在半途停住了……他的指尖还沾著符纸背面的胶水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。

周阳掏出手机，屏幕上跳动着"张美倩"三个字。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，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方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隔着。

"不接吗？"王珍珍歪著头问道，手里继续贴著符纸，"可能是急事。"

周阳按下接听键，将手机贴在耳边："喂？"

"周阳哥..."电话那头传来张美倩带着哭腔的声音，"我、我好害怕...门外有声音...像是有人在挠门..."

周阳的眉头拧成一个结："你确定不是听错了？"

"真的！"张美倩的声音陡然拔高，"我不敢从猫眼看...万一是陈虎..."

周阳闭了闭眼。

不太可能会是陈虎，但张美倩的恐惧是真实的。他瞥了眼王珍珍，后者正踮着脚尖往高处的窗框贴符纸，纤细的腰肢在连衣裙下若隐若现。

"我马上过去。"他压低声音说完，挂断了电话。

王珍珍贴完最后一张符纸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："有事？"

"嗯，求叔那边...有些法器需要我去拿。"周阳避开她的目光，将剩余的符纸塞进口袋，"你先继续布置，我很快回来。"

王珍珍眨了眨眼，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："这么急？天快黑了..."

"求叔说天黑前必须准备好。"周阳已经走向门口，手指触到门把手时顿了顿，"记得把糯米撒在阳台门缝，还有...可以的话，让嘉嘉阿姨早点回家，待在屋里哪也不去。"

王珍珍点点头，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："知道了，你小心点。"

周阳拉开门，楼道里的穿堂风带着纸灰的气味扑面而来。他回头最后看了王珍珍一眼……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，手里攥著那包掺了香灰的糯米，像个准备迎战的女巫。

门关上的瞬间，周阳小跑向电梯，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求叔的号码。

"求叔，是我。情况可能有变...今晚嘉嘉大厦门口搞了个法事，烧了不少纸钱..."

电梯门缓缓关闭，将周阳的声音隔绝在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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