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火……”

随着一声?下，步枪清脆的 "砰砰" 声、冲锋枪撕裂空气的 "突突" 声、重机枪低沉的 "哒哒" 声，与迫击炮的闷响交织成死亡交响乐。弹雨裹挟著硝烟倾泻而下，公路瞬间沦为人间地狱。

机枪火舌扫过之处，敌人如割倒的麦秆般成片栽倒。暗红色血雾在阳光下炸开，与飞扬的泥土碎石混成诡异的图景。迫击炮弹拖着尖锐的啸叫砸进车队，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人体撕成碎片，残肢断臂裹着弹片冲天而起，又像暴雨般洒落。侥幸未死的士兵在弹坑中扭曲翻滚，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哀嚎，染血的手指徒劳地抓挠著空气。

暴风骤雨般的火力倾泻，瞬间将敌人砸得晕头转向。他们如无头苍蝇般在弹雨中乱窜，有人试图躲进燃烧的卡车底下，有人发疯似的往路边的土坡攀爬。但两侧山脊上噸婖的火网如同天罗地网，每一处空隙都有子弹呼啸而过，任何藏身之处都成了死亡陷阱。飞溅的血肉与焦黑的弹壳不断坠落，短短几分钟，原本灰扑扑的公路已被鲜血浸透，蜿蜒成一条猩红的溪流。

浓烈的血腥味混著硝烟直冲鼻腔，吴明的耳朵被轰鸣声震得发麻。这就是战场？！他惊愣于敌人的哭喊，惊愣于敌人的惊慌，更惊愣于，眼前的这个人间地狱……

这与书本上的 "英勇杀敌"、电影里的 "壮烈牺牲" 截然不同，真实的战场是如此残酷而狰狞，每一秒都在上演生命的破碎。

“大明，你怎么不开枪呢？”身边小山东边打边朝吴明嘶吼，吴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一枪未发。

“嘀嘀嗒嗒嘀嘀……”激昂的冲锋号被吹响。

“杀啊……”

“冲啊……”

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，战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冲下山坡，在两侧高地上的火力掩护下，犹如死亡的利刃一样插向敌军。吴明所在的二连就是直插敌军中段这把利刃。

吴明几乎是被小山东给拖着往山谷下冲的，与小沈阳组成三角阵型。陡峭的山坡让奔跑变成失控的俯冲，前后战士的推挤如汹涌浪潮，根本无法收住脚步。

吴明此刻是身不由己，随着人潮跌跌撞撞地朝山谷冲去，脑袋一片空白，忘记了呐喊，也忘记了开枪。

身旁的不时有战士中弹倒地，鲜血飞溅，也溅到吴明的脸上，衣服上，甚至头发上，吓得吴明大口地喘著粗气，?时也意识到敌人正组织防御，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。

离敌人越来越近了，吴明能清晰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脸庞和黑洞洞的枪口，然后一个又一个身上迸出血花，瘫倒在地。

就在吴明还在随着下坡的惯性往前冲，就被小山东的一只大手拉住，然后将他死死按倒在地，随后无数颗手榴弹在他们眼前敌人的阵地中爆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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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开始颤抖，气浪裹挟著碎石、残肢与泥土铺天盖地四处乱溅。

"杀！" 此起彼伏的怒吼撕破硝烟，战士们端著寒光凛凛的刺刀，一头扎进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烟雾里。瞬间，钢铁碰撞声、凄厉惨叫声、粗重喘息声交织成修罗场的交响曲，更加惨烈血腥的肉搏战开始了。

作为 "斩腰" 尖刀连，吴明所在部队遭遇的抵抗尤为凶猛。被两头截杀的敌人如困兽般疯狂涌来，中部作为指挥中枢，聚集著大量负隅顽抗的精锐。

子弹呼啸著擦过耳畔，老班长却如同一尊战神 —— 他手中的三八大盖枪杆翻飞，枪托横扫砸断敌人鼻梁，刺刀斜挑划开喉管，动作行云流水，眨眼间撂倒三四个敌人。

凭借三八大盖步枪长度优势，战士们总能在敌人近身之前先发制人，虽然敌人人数占优，但还是被志愿军拼刺刀肉搏，打得节节后退。

战场上的景象惨不忍睹。被刺中腹部的敌人佝偻著身子，双手徒劳地捂住不断外涌的内脏，肠子在指尖滑出，绝望的眼神中满是对生命的渴望；腿部中刀的士兵拖着伤腿在血泊中爬行，指甲深深抠进泥土，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；还有些人躺在地上抽搐，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，直到最后一刻，眼睛仍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志愿军身影。

吴明不知所措地僵立在血泊之中，喉咙里泛起铁锈味。此刻真实的战场像头嗜血巨兽真，将死?的气息狠狠塞进他的每一个毛孔。鼻子闻著血腥味，耳朵听着惨叫声，手上脸上沾著血迹，在这遍地都是鲜血的地狱里，甚至抬起脚来都会有一种粘呼呼的感觉。

"轰！"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掀飞沙石。不远处一颗手雷炸了开来，老班长被身后爆炸气浪猝不及防，掀翻在地，挣扎着想要起身，半天也没能站起来。

肉搏战是容不得有半分歇手，敌人一看有机可乘，马上就有七八个南朝鲜士兵见状如恶狼扑食般围拢过来，刺刀寒光直逼老班长咽喉。

眼看老班长有危险，吴明此时顾不得多想，几乎是本能驱使，顺手抄起脚边的洋镐，大吼一声，冲到老班长身前，连续三次凶狠下砸 ——"噗嗤！噗嗤！噗嗤！" 血肉撕裂声中，就把带头的三名敌人的胸膛上凿出了三个窟窿。

“不许动！”吴明瞪圆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睛，斜举著还在往下滴血的洋镐，对后面正要冲上来的四名敌人大声吼道：“不许动！缴枪不杀……”

四名敌人虽然听不懂吴明在喊什么，但被他的怒吼吓得呆若木鸡，半天也说不出话来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步枪 "当啷" 坠地，颤抖著缓缓举起双手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老班长撑着地面大笑，"大明，你小子好样的，一把洋镐凿死三个，抓了四个，够狠……"

吴明却如坠迷雾，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俘虏 —— 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狠劲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，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
志愿军如潮水般涌来，敌人喊杀声中彻底崩溃。敌人丢下装备四处逃窜，聪明的早就跪下举起双手，笨的就跳入刺骨的江水，反倒替志愿军省下不少子弹。还有一些被吓傻了的，志愿军都到了跟前了，还在盲目四处乱跑……

"一连沿公路包抄敌人炮兵！其余连队撤回阵地！" 团长的命令穿透硝烟。

吴明握著洋镐的手仍在微微发抖，望着远处燃烧的车队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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