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明率领五班战士,如鬼魅般潜入对面树林。众人屏息凝神,警惕地扫视四周,良久都未发现任何身影,这才悄然分散开来搜索。行至半山腰时,吴明自小在山林中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派上了用场 —— 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:几根折断的树枝突兀地横在眼前,地上的枯枝烂叶也明显少于别处。他心头猛地一紧,暗自思忖:必定有人在此处捡拾柴火!然而,他蹲守许久,却始终未见到半点烟火气息。
吴明弓著身子,沿着缓坡,小心翼翼地向山顶逼近。忽然,一处裸露的沙土上,一个清晰的军靴脚印赫然入目!他迅速隐蔽在附近,目光如炬地打量著四周,寻找可能藏匿人员的地点。
不远处,一段裸露的岩壁引起了他的注意。吴明心中暗自盘算:若这岩壁之后藏着岩洞,极有可能是敌人的藏身之处!他不动声色地招手示意小沈阳、小山东和大牛,以眼神示意三人从另一侧迂回包抄。
吴明贴著岩壁缓缓前行,忽见前方崖壁下方堆积著大量树干。他屏住呼吸,蹑手蹑脚地靠近,轻轻拾起一根细长树枝,顺着树干缝隙探入 —— 触感中空!看来树干之后,果真隐藏着一处山洞!
吴明当即指派两名战士严守洞口,自己则率领其余队员,将岩壁周遭翻了个底朝天。反复确认再无其他出入口后,他才折返洞口,朝守洞战士投去询问的眼神。
一名战士迅速贴上来,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:“班长!我俩刚才听见洞里有脚步声,来回走动!”
吴明眉头紧锁,洞内虚实难测,贸然进攻恐生变故。权衡再三,他决定让五班战士轮流值守,以逸待劳,静候洞内之人现身。
暮色渐浓,天边泛起暗沉的灰。突然,洞口堆积的树干发出细微响动,随即被缓缓推开。两个戴着钢盔的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—— 竟是南朝鲜士兵!这二人警惕地扫视四周,确认安全后,才直起身子,端著枪往山坡下走去。
殊不知,五班战士早已蛰伏在茂密草丛中,如猎手静待猎物入瓮。待两人刚走出几步,几道黑影迅猛窜出,几双手同时捂住他们的嘴,将其死死压制在地。众人合力将俘虏拖至远离山洞的隐蔽土坑。吴明枪口抵住其中一人太阳穴,朝小吉林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立即用朝鲜语展开审问。
一番盘问后,小吉林转身向吴明报告:“班长!这两人是伪八师的散兵,在山里遇到了接应的小队,说是今晚都到山下的渡口集合,会有船送他们过江。”
吴明眉头紧蹙,心中满是疑惑:“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呢?白天过江不是更方便快捷吗?”
小吉林忍不住笑了笑,解释道:“班长,这帮伪军被咱们志愿军打得胆战心惊,觉得咱们无处不在。他们担心白天过江会暴露渡口,到时候其他留在北岸的部队就没法过江了。”
吴明又赶忙吩咐:“再问问洞里是什么情况,究竟藏了多少人。”
小吉林立刻又和俘虏叽里咕噜地交谈了一番,随后转过头来汇报:“洞里大概有五十多个人!这洞不深,也就十来米,是一条笔直的通道,连个拐弯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吴明沉思片刻,一挥手,示意战士们扒下两个俘虏的军装。他拽著小吉林,迅速换上军装,还在腰间捆上一圈手榴弹。
小沈阳见状,顿时急得不行,明白他俩打算扮成南朝鲜兵摸进洞里,连忙阻拦道:“班长!这种冒险的事儿让我们上就行!您在外面指挥吧!”
小沈阳的话刚落,其他战士纷纷响应,争着抢着要代替吴明进入洞内执行任务。
吴明扫视著这些战士,压低了声音严厉地训道:“都瞎嚷嚷啥!还嫌声音不够大,是想把洞里的敌人都引来吗?我进去是去劝降他们的,你们谁的嘴皮子有我利索?别废话了,服从命令!”
吴明和小吉林小心翼翼地扒开挡在洞口的树干,刚弓著腰钻进洞里,就听到 “咔嚓” 一声,有人在洞内拉动了枪栓!漆黑的洞内突然传出一句恶狠狠的朝鲜话,好在小吉林临危不惧,不慌不忙地用朝鲜语回应了几句。片刻之间,洞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,随即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说笑声。
两人在洞内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到洞底,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一看,五十来个南朝鲜兵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,有的坐着,有的躺着,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眼前这两个 “自己人” 其实是冒牌货。
吴明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官职最大的中尉,快步走上前去,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。这一拍不要紧,可算是捅了马蜂窝,中尉张嘴就骂:“西啪尔!......” 可这脏话刚说出口,他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住了 —— 眼前这人他根本不认识,更要命的是,这人腰上明晃晃地缠着一圈手榴弹!
千钧一发之际,小吉林 “唰” 地扯开军装,腰间黑黢黢的手榴弹赫然入目,他扯开嗓子用朝鲜语厉声喊话。洞内瞬间乱作一团,南朝鲜兵们瞥见那一圈 “铁疙瘩”,仿佛见到索命阎王,步枪 “噼里啪啦” 砸落在地,一个个抱头贴紧洞壁蹲下,大气都不敢出,只余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洞穴里回荡。
待吴明与小吉林押著五十余名俘虏踏出洞口,五班战士们立即持枪围拢上来,形成严密的警戒圈。为首的中尉军官高举双手,目光在眼前身着志愿军军装的战士们身上来回扫视,喉结紧张地滚动了几下。
你…… 你们是中国人?” 他结结巴巴地,操着生涩的中文,声音小得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。
“正是!” 吴明听见对方能用中文交流,胸膛不禁微微挺起,语调铿锵有力,“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!”
中尉军官闻言,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,缓缓蹲下身去,面上露出无奈又恳切的神情:“长官,能否给些吃食?我们连日逃命撤退,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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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吃的没有,来根烟不?” 吴明话音未落,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 缴获来的“咖啡” 牌香烟,随手抽出一根,递给对面的军官。
“对了,你?什么名字?” 吴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“长官!” 那伪军官闻言,立刻腰杆笔直,神情肃然:“鄙人是大韩 8 师 10 团 3 连中尉连长,朴劲松。”
“得了得了,别这么紧张,我又不是审犯人。” 吴明摆摆手,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对方:“朴同志,你这中国话说得挺地道啊,在哪儿学的?以前在中国待过?”
“长官慧眼如炬!” 朴劲松微微?身,脸上露出恭维的笑意:“在下不才,早年曾在贵国中央军效力,还担任过两年排长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 吴明恍然大悟,难怪对方一口一个 “长官”,这称呼带着股旧军队的味道。而且一听说他们是中国人,整个人都放松下来,还敢朝自己要吃得,原来是早就了解我军的优待俘虏的政策。
“像你这样在中央军任过职,后来回国加入韩国军队的人多吗?” 吴明接着问道。
“不算太多。” 朴劲松思索片刻,认真答道:“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几千人吧。不过我们这些有作战经验的,回国后都在军队里担任了要职。”
吴明听完朴劲松的话,唇角泛起一丝苦笑,缓缓摇了摇头。世事变迁之诡谲,着实令人唏嘘 —— 谁能料到,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年代,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立竟如同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?遥想当年,朝鲜沦陷于日寇铁蹄之下,无数朝鲜志士背井离乡,投身中国各地的抗日队伍,在白山黑水间与侵略者浴血奋战。
待到二战落幕,日本无条件投降,这些流亡的战士陆续归国。然而,因意识形态的分歧,他们如同被磁石两极牵引,瞬间裂变为两股对立的力量,各自为营。凭借丰富的实战经验,他们迅速成为南北两方军队的中坚骨干。这般细思,眼下这场朝鲜南北战争,又何尝不是一场延续多年的内战,在另一个战场上展开的生死博弈?
三排留下几名战士负责看守俘虏,其余人迅速换上南朝鲜军的军装。李敏莲与王菁芳更是做足伪装,她们将泥土胡乱涂抹在脸上,刻意压低压帽檐,把女性特征藏得严严实实,混进志愿军战士的队伍中。
夜色如墨,时针指向十点整。三排战士依照朴劲松的供述,整队出发,昂首阔步朝着渡口行进。临近渡口时,遇上敌军哨兵盘查,小吉林扯著嗓子用朝鲜语大声回应:“大韩 8 师 10 团 3 连的!”
恰在此时,一艘渡船缓缓靠岸,三排战士默契十足,悄无声息、井然有序地登上渡船。这行云流水般的行动,让吴明暗暗捏了把冷汗 —— 哪有这般纪律严明的 “残兵败将”?好在渡口敌军并未起疑,借着夜色掩护,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渡过了波涛汹涌的清川江。
渡船缓缓停靠南岸,吴明立即吩咐小吉林暗中查探船只停泊方位,同时命其余战士分散侦察四周。确认附近并无敌军踪影后,三排方才跟随那名朝鲜报信战士,借着浓稠如墨的夜色,朝着近处的山峦悄然进发。
不知是否因敌军察觉山中尚有未撤至南岸的朝鲜人民军,行进途中,三排频繁遭遇敌方小股搜山部队。为保行踪隐秘,他们被迫改为昼伏夜出。这一转变如同给疾行的车轮套上枷锁,寻找朝鲜同志的进?被大大拖慢。
渡江后的第二日深夜,朝鲜报信战士好不容易引领三排抵达他与大部队失散之处。然而,眼前只剩空荡荡的林间空地,唯有凌乱的脚印与散落的枯草昭示著部队撤离的痕迹 —— 大部队早已转移,此地再无战友身影。
此刻的困境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,在敌军封锁线与搜山队的严密监视下,没有明确搜寻范围,想要在这茫茫群山之中寻得朝鲜同志,无异于海底捞针。
李敏莲满心的期待化作泡影,眼眶瞬间被泪水充盈,豆大的泪珠 “唰” 地滚落下来。王菁芳见状,连忙轻拍她的肩膀,温言安慰。老班长眉头紧锁,迅速召婖各班班长商议对策,可众人面面相觑,皆是一脸凝重,谁也想不出破局之法 。
众人正陷入僵局时,吴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—— 现代社会常提及的 “逆向思维”,或许能打破这困局。
他转向老班长,目光灼灼:“老班长,要是您带着这支失散队伍,面对眼下这情况,会怎么应对?”
老班长摩挲著下巴,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第一步得把队伍拆分成几支小股部队,往深山更隐蔽的地方转移,同时坚持昼伏夜出,安排专人盯紧敌人动向。”
“就是这个理!” 吴明猛地一拍大腿,眼中燃起兴奋的火花,“与其像无头苍蝇似的瞎找,不如让他们主动发现咱们!”
老班长瞬间领会,眼中精光一闪:“大明,你是说换上志愿军军装,专挑敌人还没搜查过的路线?”
“正是!只要没枪声暴露,咱们就往那些敌人遗漏的角落钻。朝鲜同志们很可能就藏在那些‘安全区’,一旦瞧见咱们,说不定会主动联系!”
?班长赵明志立即补充:“可大白天婖体行动目标太大了,要不以班为单位分散搜索?这样被发现的几率能高些。”
七班长武大军皱着眉头追问:“要是真遇上朝鲜同志,怎么通知其他班汇合?”
吴明回忆起儿时进山采蘑菇时的约定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咱们每天提前划定搜索区域,不管有没有收获,晚上必须在指定地点婖合!这样既能扩大搜寻范围,又能保证信息互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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