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军浑然不知主峰是假阵地,经飞机轰炸后,认定山上志愿军已所剩无几,公路上很快又出现了撤退的身影。
这次敌人明显谨慎许多,五十多辆坦克排成一条长龙在前开路,钢铁履带碾压着碎石,扬起滚滚烟尘。
随着坦克群越来越近,战士们掌心沁汗,紧紧攥着手榴弹,双眼死死盯着缓缓逼近的钢铁怪兽,随时准备把手榴弹扔出去,可就是等不来攻击的命?。
几名早已将手榴弹捆成集束的战士耐不住性子,频频望向老班长,眼神带着急切催促,希望他赶紧下命?。
但老班长那双熬夜发红的眼睛,也死死盯着从眼前缓缓驶过的坦克,始终沉默不语,急得战士们抓耳挠腮,但又不敢出声询问。
又等了一会儿,老班长终于下命?了:“放过美军坦克,专打后面的步兵。”
“什么?” 战士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纷纷瞪大了眼睛,六班长孔山茂更是忍不住低声提醒,“排长,上级可是命?不准放跑一个敌人!你这是违抗军?!”
“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!” 老班长猛地转头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没有我的命?,谁也不准擅自行动!”
面对战士们的困惑,他却不再解释,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源源不断而来 的坦克纵队,下颌绷得铁青。
此时的吴明完全理解老班长的想法:全排只有二十几个人,除了 3 挺轻机枪外,就只有手榴弹和步枪,根本没有能与 50 多辆坦克正面对抗的重武器。在这种情况下,若贸然出击炸坦克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一辆辆坦克轰鸣著从战士们眼前驶过,履带碾压地面的震动顺着岩石传来,震得人牙根发酸。战士们眼底冒火,恨不得马上就跳出去炸坦克,但是也没人违抗排长的命?。
对于牺牲,老班长并不害怕,但他害怕的是,如果与坦克群死磕,那么上级交给他们的阻击任务就完成不了。他心里清楚:这些铁疙瘩虽是开路先锋,却不是真正的 “猎物”。真正的阻击目标,该是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和辎重车队。
果然,坦克群刚驶过弯道,由运兵车、弹药车、炮车组成的车队便接踵而至,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长龙里,满载着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。头车刚碾过公路急弯,便正好撞进三排的火力射? —— 如果说坦克是难啃的 “钢骨头”,此刻的车队就是毫无防备的 “嫩肉”。
“给我狠狠地打!” 老班长的怒吼穿透硝烟。
随着老班长第一枪就干掉了一个美国军官,战士们早已将攥得发烫的手榴弹暴雨般砸向车队,轻机枪从岩石缝隙中吐出火舌,直取驾驶室里的美军。第一辆运兵车瞬间被爆炸掀翻,车门炸飞的瞬间,密集的子弹如筛子般扫过车厢,二十余名美军还没来得及举枪便瘫软在车上。
吴明半跪在工事里,只对着油箱和驾驶室轮番开火,精准射击让他击中每辆车子的油箱,都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一辆弹药车被击中后爆炸,冲天火光中,成箱的迫击炮弹如礼花般腾空而起,在美军车队中央炸出一道血肉横飞的缺口。战士们瞅准时机,将捆着导火索的集束手榴弹滚下公路,在车队缝隙间炸出连环爆响。
硝烟中传来小沈阳的欢呼:“排长这招绝了!让坦克当‘排头兵’,咱们专砍‘尾巴’!” 老班长抹了把脸上的烟尘,嘴角扯出一道带血的笑 —— 他赌对了。当美军坦克发现后方遇袭时,想调转回来,却被燃烧的汽车残骸挡住了去路。这些被当作 “盾牌” 的钢铁巨兽,此刻反而成了堵死退路的屏障。
随后,缓过神来的美军如疯狗般发起反扑,向三排阵地展开一轮又一轮冲锋。但战士们依托巨石掩体与坚固工事,如钉子般死死钉在山包上,将敌军攻势一次次碾成齑粉。
当战场暂时归于平静,老班长突然扯开嗓门下?:“五班、六班,立刻上主峰接着挖工事!让美军飞机以为咱们有增援!”
命?刚落,小沈阳和小山东早已蹿出洞口,两人跑得比谁都快。等吴明带着其他战士们登上主峰时,两人的铁锹在手里抡得虎虎生风。
果然,在吴明他们撤下主峰没多久,30 多架美军飞机便呼啸而至,对着主峰又是一轮狂轰滥炸。冲天火海里,碎石混著弹片如暴雨倾盆,主峰瞬间化作焦黑的火山口。
“班长你瞅!美国鬼子咋就这么笨?被咱耍一回还不长记性,跟猪脑子似的!” 小沈阳蜷在岩洞里,望着漫天火光笑出眼泪。
“不是美军飞行员笨,是老班长算得准。” 吴明拍了拍他肩膀,“现在敌人成了惊弓之鸟,看啥都像埋伏 —— 这?‘杯弓蛇影’,懂不?”
“杯弓蛇影?杯子里咋会有蛇?班长你这文绉绉的……” 小沈阳挠头的模样逗得大伙直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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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不懂没关系!” 吴明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,望着远处盘旋的敌机笑道,“反正他们又被老班长当猴耍了!”
工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,混著硝烟的空气里。
这时老班长神情骤然严肃,压低声音提醒:“一会儿咱们这边再开火,敌人铁定回过神来,少不了对着咱阵地狂轰滥炸,还会拼了命突围。都给我把弦绷紧了,谁也不许松劲!”
“是!”
敌机轰鸣著掠过天际,将主峰炸成一片焦土后扬长而去。撤退的美军哪里知道,三排战士正躲在岩石下的工事中,借着射击孔的缝隙观察敌情。当一队步兵小心翼翼地接近阵地时,老班长猛地挥手:“打!”
早已待命的战士们扣动扳机,手榴弹顺着抛物线砸向敌群。爆炸的气浪掀起漫天尘土,美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往公路旁的壕沟里钻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直到这时,美军才如梦初醒 —— 真正的阻击阵地根本不在冒着火烟的主峰,而在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山包!恼羞成怒的指挥官立即调转头,组织步兵向三排阵地发起婖团冲锋。
“放近了再打!” 老班长的喊声盖过枪炮声。当美军士兵的脸都能看清时,工事里突然爆发出噸婖火力,子弹如镰?割麦般扫倒前排敌人,手榴弹在敌群中央炸开一朵朵血花。山坡上很快铺满了美军尸体,侥幸存活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往回逃。
一计不成,美军转而用重火力压制。已经开过去的坦克缓缓调头,炮口对准小山包喷出火舌;上百架飞机再次蜂拥而至,炸弹如雨点般砸落。刹那间,三排阵地陷入一片火海,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
三排阵地上静得只能听见硝烟升腾的声音。除了两名观察哨紧贴岩石缝隙瞭望,其余战士都躲在石洞和加固工事里休息,这顿狂轰乱炸,丝毫没有伤到三排的战士们。
轰炸结束后,美军指挥官挥着望远镜扫过冒烟的小山包,认定阻击部队已被消灭,这才招呼坦克清理路障。履带轰鸣间,被炸变形的汽车被碾压成废铁,推进旁边的山沟。短短十几分钟,堵塞的公路竟被硬生生清出一条通道,后续车队迫不及待地发动引擎,排气管喷出的黑烟混著尘土,在低空凝成一片灰黄色的云。
“全体注意!跟我冲出去!” 老班长突然一声暴喝,抄起手中的枪跃出洞口。战士们如离弦之箭冲出工事,枪口清一色对准车队油箱 ——“砰!砰!” 子弹精准命中目标,最先启动的几辆卡车瞬间爆燃,火墙顺着油箱管线迅速蔓延,炸得车头零件满天飞。刚刚疏通的道路再次被烈焰和残骸阻断,美军司机惊恐地猛踩刹车,追尾的车辆在公路上撞成一团麻花。
然而硝烟尚未散尽,远处天际再次传来飞机的轰鸣。三十余架美军战机分成三批,呈品字形向小山包扑来。重磅炸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,老班长拍了拍身旁战士的肩膀,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:“躲好了,让他们再给咱‘松松土’!”
任凭轰炸掀起的气浪将砂石飞溅,躲在岩洞里的战士们,有人正借着爆炸的余光擦拭枪支,有人晶晶有味啃著罐头,而吴明靠在岩壁上打盹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炮弹爆炸声成了他最好的催眠曲。
此时观察哨突然压低声音喊道:“排长!敌人又上来了!”
晚霞已浸透远山,200 余名美军在三排阵地前重整队伍,嗷嗷怪叫着分成三路向小山包扑来。
“100 米、90 米、80 米……” 老班长贴著岩石缝隙默数距离,食指在扳机护圈上快速敲击。当最前排的美军士兵肩章上清晰可辨时,他突然暴喝:“打!”
轻机枪的怒吼,步枪子弹与手榴弹破片噷织成死亡火网。冲在最前的美军士兵被气浪掀翻在地,后续部队踩在?伴尸体上继续冲锋,却被工事里甩出的婖束手榴弹炸得人仰马翻。不到两小时,山坡上已铺满厚厚一层尸体,侥幸存活的敌人连滚带爬退回公路,200 人的队伍死伤过半,撤退时哀嚎声此起彼伏。
此时美军知道他们已经被志愿军包围,为了突出重围,接下来的几波冲锋,美军士兵发起几乎自杀式攻击,却始终撞不开三排的防线。
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掠过阵地时,美军的炮击频率明显降低,冲锋的呐喊声也变得有气无力。暮色中,老班长数着远处公路上七零八落的车辆残骸,沙哑著嗓子下令:“清点弹药,准备迎接下一轮进攻。”
战士们摸出早已冻硬的炒面塞进嘴里,目光坚定地望向山下 —— 整整一天,美军的撤退部队没能前进一步,200 余名敌人横尸阵前,而三排的阵地,依旧像一颗钢钉般楔在龙源里的咽喉要道上。
这时,公路四周突然响起嘹亮的冲锋号声,如惊雷般划破战场的硝烟。紧接着,漫山遍野的志愿军喊杀声铺天盖地压来 —— 大部队终于赶到了!无数道黑影如利剑般插向公路上仓皇逃窜的美军,将这支已成惊弓之鸟的队伍彻底合围。
吴明瘫坐在战壕里,望着身边满脸烟尘却个个精神抖擞的战友,突然咧嘴笑了。他转头看向老班长,后者正用刺?撬著最后一听罐头,硝烟熏黑的脸上裂开道带血的口子,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畅快。
“排长,你简直是战神转世!” 吴明扯著沙哑的嗓子喊道,“全排零伤亡不说,还把美军坦克飞机耍得团团转,这仗打得比戏文里还漂亮!”
老班长扔来块硬邦邦的面包,拍了拍他满是尘土的军装:“少贫嘴!啥奇迹不奇迹的,靠的都是战士们英勇!” 他抬头望向正在清扫战场的大部队,目光落在远处燃烧的汽车残骸上,声音突然低沉下来,“记住了,战场上没有天生的英雄,只有敢玩命的凡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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