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醒醒!大明!” 吴明又一次从睡梦中被唤醒。不同于以往的困倦,此刻的他只觉神清气爽 —— 昨夜在防空洞里沉沉睡去,睁眼时洞口已铺满金色日光,想来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,筋骨都舒展通透了。
他跟着老班长起身,走到人群跟前。张连长、指导员,还有三位排长,唯独自己职务最低。吴明心里犯起嘀咕:什么会议竟只?他一个班长,和这么多上级一同开会?
正琢磨著,张连长开了口:“副连长在这次阻击战中牺牲了。经连里研究决定,由万福成同志接任副连长,三排排长的职务由吴明同志担任。”
“什么?又升职了?” 吴明愣在原地。他仍觉得自己像个新兵,怎么突然就要当排长了?喉头动了动,赶忙推辞:“连长,我这班长还没干利索,当排长怕是不合适吧?”
“吴明同志,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。” 张连长沉下脸,语气不容置疑,“这是连里集体表决的结果,不准推脱!”
“是!” 吴明唰地站起身,冲张连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。
这时指导员开了口:“关于吴明同志此前殴打美军俘虏一事,连里决定关三天禁闭,让他好好反省!”
吴明听了,下意识嘟囔道:“先给甜枣吃,后就上杀威胁棒啊。”
“吴明同志,你在嘀咕什么?” 指导员一脸严肃,“你必须要深刻认识到错误!志愿军是有铁一般的纪律,不要仗着立了一些军功,就可以忽视这点,更不能有‘将功补过’的侥幸思想!” 一番话掷地有声,惹得另外两位排长憋著笑,肩膀直抖。
等指导员教育完毕,张连长宣布散会。众人陆续离开,唯有老班长留了下来。张连长突然转身,恨铁不成钢地指著吴明:“你小子,打仗时的机灵劲怎么就不能用在平时?这次评功又没你份了!”
“功不功的无所谓,能上战场杀敌就行。” 吴明垂下眼睛。他清楚,所谓 “功劳” 不过是靠前世记忆勉强周旋,真正的胜仗都是战友们英勇拼杀出来, —— 自己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无名小卒。
老班长领着吴明回到三排,唤醒全体战士宣布新任命。全排没人提出异议 —— 吴明的战斗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,何况担任班长的时间比另外两个班长都长,论资历也够格。
“我和三排长商量过了,五班班长由小山东担任。” 老班长话音刚落,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向那个满脸通红的汉子。
小山东慌得手忙脚乱,结结巴巴地推辞:“排长…… 不,副连长!班里大牛、小沈阳都比俺有本事,俺真干不了啊!”
“去去去,俺就乐意扛机枪,你拿金豆子换俺都不换!” 大牛粗声粗气地打断,惹得战士们哄堂大笑。
老班长摆了摆手:“大牛是机枪手,没他压阵,咱三排火力可就折半了。小沈阳啥都好就是这小子嘴太碎,再磨练下性子,以后也是当班长好料子。。”
吴明板起脸,刻意模仿指导员刚才训话的口吻:“小山东同志,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!岗位有分工,职责无高低。志愿军有铁一般的纪律,岂能随意违抗上级的命令呢?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!”
一番话唬得小山东连连点头,梗著脖子应道:“排长,俺干!俺保证把五班带成钢刀尖子班!”
正当吴明暗自得意时,老班长斜睨他一眼,沉声道:“三排长之前殴打俘虏一事 —— 幸亏五班长小山东及时阻拦,才没有犯下大错......”
“老班长!” 吴明急忙打断,“我就踢了那家伙一脚,咋就扣上大帽子了呢?刚才在连长和指导员面前,我是没好意思争辩!”
“踢一脚也是殴打,性质都一样!” 老班长不容分说,转向小山东,“五班长,从现在起,由你们五班负责监督吴明同志关禁闭。”
小山东 “唰” 地立正敬礼:“是!” 紧接着苦着脸弯腰看向老班长,“副连长,可咱们就这么个防空洞,上哪找禁闭室啊?”
老班长抬手一指洞最深处的角落:“就那地儿!除了拉屎撒尿去洞外,让这小子三天都窝在里面,半步不许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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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明瘫在角落的铺板上,没过多久竟笑出了声 —— 这禁闭关得跟没关似的!白天为躲避美军轰炸,全连本就缩在洞里;夜里伸手不见五指,还是得窝在洞里。更妙的是,关禁闭还有好处:不用值岗,啥事也不用做,到点吃饭、困了就睡,不要太舒服。
第二天午饭后,吴明正靠着洞壁跟小山东、小沈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。忽然洞外传来集合口令,除了他,全排战士立刻起身,在洞内迅速列成整齐的纵队。
张连长带着一名朝鲜人民军军官走进来,众人定睛一看,都乐了,竟是老熟人,不就是之前给他们连做向导的李敏莲,不过看她肩章好像已经是个军官了。
“都认识吧?” 张连长朗声道,“朝鲜人民军的李敏莲同志,现在是我们连的联络官。中朝军队即将联合作战,目标是收复朝鲜首都平壤!以后见到李中尉要敬礼,明白了吗?”
队列里响起齐刷刷的 “明白!”
李敏莲却皱着眉在队伍里扫了一圈 —— 没看见吴明的影子。她下意识望向洞内,只见那家伙正懒洋洋地躺在角落铺板上,翘著腿折稻草,稻草碎屑簌簌落在他胸前的破军装上。
她疑惑地看向张连长,指尖朝吴明的方向点了点。
张连长瞥见吴明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顿时火冒三丈,上去就是一脚:“你小子关禁闭还关出舒坦劲了?朝鲜同志来了还不立正!”
吴明无奈起身,腰板挺得笔直,冲正向他走来的李敏莲敬了个标准军礼。待张连长走远,他又 “咕咚” 躺回铺板。李敏莲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尖,眼里闪过好奇:“你犯了啥错?怎么被关禁闭了?”
“没啥大事,就是踢了美军俘虏一脚。”
“啥?踢俘虏也要关禁闭?你们志愿军也太不讲人情了吧?”
吴明知道,朝鲜人民军曾有过处决俘虏的举动,在他们看来,踢美军俘虏一脚根本算不得什么。
他翻身坐起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:“我们志愿军有铁的纪律,优待俘虏?策,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遵守。这 ——” 他指尖敲了敲洞壁,“就是我们能打败美军的法宝。”
李敏莲一听这熟悉的?治教育口吻,白眼一翻转身就走,忽又回头抛来一句:“你这禁闭啊,关不了三天!” 没等吴明琢磨出味儿,她已快步闪出洞口。
入夜,战场难得静谧,战士们反倒有些不适应。五班长小山东忽然冲吴明嚷嚷:“排长!您新官上任还没给全排开过会呢,要不趁现在给大伙鼓鼓劲?”
“开什么会!” 吴明立刻拒绝,“你们哪个见过关禁闭的能组织开会的?”
“别装啦排长!” 小沈阳挤眉弄眼,“您只要不踏出这个洞,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!”
“没人监督,咱们更要自觉,要服从命令!”
小沈阳见吴明这副懒散样子于是压低声音跟几个战士嘀咕几句,那几人竟主动招呼战友们往洞口挪,硬生生在吴明周围腾出片 “隔离区”。
小沈阳 “扑通” 往地上一坐,满脸坏笑:“连长哎 —— 我这双袜子穿了快一个月啦,俺的脚就没出过鞋呢!”
话音未落,他带着几个战士突然捏著鼻子,将臭烘烘的袜子朝吴明铺位甩去,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鞋换袜、捂住口鼻,一溜烟窜到洞口。
整套动作行云流水,吴明裹着被子坐起时,只来得及看见几道残影。下一秒,角落里腾起的酸臭之气几乎凝成实质,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而洞口传来战友们压抑的窃笑。
他黑著脸爬起来,磨磨蹭蹭挪向洞口。深吸一口洞外的新鲜空气后,终于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:“开 —— 会 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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