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绯虽然不成器，可有一个当兵部侍郎的娘。
郁忆霜以及她的同僚们都要给三分薄面。
再不高兴也只能忍气吞声，甚至还要陪笑。
她们被林绯强行逼着喝了几杯酒，就见林绯挠着手臂，似乎很难受的样子，用手肘碰了碰郁忆霜。
“上次你介绍给我那个小郎君是不是有什么病啊？那次过后，我一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，我记得你之前说，你也有这样的症状，是被一个姓张的医师看好的，介绍给我呗。”
话音落下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因为这话太过惊世骇俗，就连事件的‘主人公’郁忆霜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用一种迷茫到几乎愚蠢的眼神看着林绯。
林绯摆了摆，“嗐，你看我说这个干嘛，我们先喝酒，事情回去再说。”
林绯领头调动气氛。
“来，喝酒啊。”
同僚们脸色一个比一个僵硬。
如果不是碍于体面，她们可能当即扔下酒杯溜了，但即便顾忌着体面，没多久，她们也都陆续找借口离开这里。
同僚走完了，林绯等人也没必要再做戏，一个个打着哈欠装作喝醉了，搂着怀里的小郎君离开这里。
包厢里只剩下郁忆霜，以及隔壁的灵昼。
灵昼没想到她们的手段这么阴，还挺有趣的，低眉间，唇角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唰——”
帘子一下被掀开。
郁忆霜脸色阴沉，“你故意的。”
灵昼抬眸，笑意渐散，平静淡然地看着她，“什么故意的？”
郁忆霜和她的同僚们聚在这里也不是单纯吃饭的，其中一个同僚是她巴结的对象。
她和裴砚的合作不算数了，可她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，那位同僚说可以为她介绍一个家底殷实，身份高贵的男子。
而现在，被她毁了。
郁忆霜被怒火攻得失去理智，“你嫉妒我，因为你喜欢裴砚。”
灵昼脸色冷了下来，缓缓站起身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，眼底深处透著一股令人心惊的凉意。
“别用你的嘴叫他的名字。”
这让她觉得，脏。
大人的名字，她也配叫？
大人肯定也不喜欢。
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，一股冷意直刺心底，郁忆霜本能畏惧地退后一步，反应过来，便恼羞成怒了。
她竟然会害怕？她有什么好怕的？！
所有人都说，北灵昼是女皇面前的红人。
可她觉得，女皇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。
毕竟摄政王为了守护边疆战死沙场，女皇如果不对她的遗孤好一点，难免留人话柄。
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北灵昼，怎么也应该为她在朝中留个一官半职，为何一点实权都不给她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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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忆霜打心眼里就不曾畏惧过灵昼，甚至看不起她。
一个混不吝，只不过出身好一点，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她？
于是郁忆霜冷笑，“怎么？难道王爷不是嫉妒我？你喜欢裴砚？你想娶他？真没想到北小王爷口味这么重，连一只破鞋都愿意要。”
话音落下，一瞬间静寂。
灵昼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，那双眼眸仿若寒夜中的深潭，平静无波，却又让人无端觉得仿佛有幽冷的暗光在其中沉浮。
空气似乎都被这沉默的注视冻结。
明明周遭一切看似平常，可不知为何，一股无形的压抑感却悄然弥漫，让人切实地感受到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，正涌动着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汹涌暗潮，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一切吞噬。
许久，女生薄唇轻启，声音低沉，缓缓吐出四个字，“你说什么？ ”
郁忆霜心里有些发怵，但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落下风，咬牙重复，“我说，裴砚是我用过的破鞋，你不想知道，那天在船上我们发生了什么？男女私相授受，私底下做一些亲噸的举动，再正常不过。”
外面走廊，几个人正安静路过。
领头的公子一袭白衣，戴着帷帽，薄薄的纱，遮挡着他精致的面容，犹如雾里看花，愈发有一种神秘而诱人的美感。
身后跟着几人。
有一个脸上带疤的黑衣冷酷女子。
另外一个是梅影阁的管事。
剩下的就是这里的清倌。
郁忆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，裴砚脚步一顿。
其他人也下意识停住脚步。
待听清郁忆霜话里的内容，一个个的脸色都冷得吓人。
黑衣冷酷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剑，拇指推著剑柄，剑锋从剑鞘里弹出半截，眼底闪过一丝杀意，“我去杀了她。”
郁忆霜并不知危险正在到来，仍不知死活。
“呵，小王爷这就生气了？别的不说，裴砚虽然出身有些低微，但毕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，他的滋味，如今想来仍令我……”
裴砚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捏紧，细噸乌黑的睫毛下，漂亮的眸瞳中蔓延无休无止的深邃和幽暗。
他反应过来，包厢里的另外一个人，是灵昼。
郁忆霜在灵昼面前，都在说些什么？
裴砚僵立原地，周遭的喧嚣仿若潮水般褪去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他的内心深处，杀意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翻涌，一波又一波地冲击著理智，那杀意浓烈得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而杀意的间隙，一丝恐慌不安也在悄然涌动，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。
生平第一次，他清晰无比地意识到，自己对某个人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。
这种想要对方立刻从世界上消失的念头，像野火燎原般在心底蔓延，几乎烧尽了所有的冷静与克制 。
左代提剑向里面走去时，裴砚甚至不想阻拦。
然而，比左代更快一步的是——里面“砰”传出一声巨响。
灵昼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提着酒壶，毫不犹豫地砸在郁忆霜脑袋上，力道狠绝。
相比起这里其他的女子，她的身形显得有些清瘦，力道也轻飘飘的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，郁忆霜仿佛被一记如千钧般的重石压倒，发出痛苦的呻吟，趴在地上，挣扎了一下，却无力爬起来。
灵昼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已经丧失行动力，一脚踩在她的胸口。
郁忆霜胸口一阵闷痛，血气涌来，眼底倒映出女生平静淡然的脸，却令她十分惊骇，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悚的魔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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