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某天。
灵昼放假的时候,苏时雨不凑巧要在医院值班。
值班室里。
灵昼刚到,将饭店带来的晚餐一个个摆在桌上,还没拆开筷子。
苏时雨临时有个病人就被?走了。
“你先吃,不用等我。”
灵昼乖乖点头,等他走了,将筷子放下,觉得还是要等等他。
百无聊赖地在值班室逛著。
之前也来过两次,但没怎么看过这里。
一张上下铺的床,一个单人衣柜,一张吃饭的折叠桌子,就没别的了。
一些书籍和电脑放在上铺。
电脑还打开着,屏幕亮着,应该是在她来之前从下面拿到上面的。
灵昼走过去,是想翻翻那些书的,却突然看到电脑屏幕里的内容。
浏览器里的搜索记录:迁户口需要准备什么证件。
灵昼微微一顿。
仔细想想,他们两个都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。
但因为苏嘉良和祝梦的缘故,他们没办法领证。
大佬这是要和苏叔叔断绝关系?
苏叔叔知道的话,恐怕要哭晕在厕所。
灵昼想了想,在椅子上坐下,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。
“爸,我想把户口迁到你那儿,行吗?”
爸爸高兴得语无伦次。
离婚之后他一直是孤身一人,再怎么想念女儿,碍于离婚时祝梦的警告,也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一看她。
如今女儿要把户口迁过来,他怎么可能拒绝?
“好!当然好!”爸爸激动过后又渐渐冷静下来,有点担忧,“可是你妈妈呢?”
“放心吧,我会解决。”
挂断电话。
现在就剩搞定祝梦了。
不过这件事情也着急不来。
灵昼心里想着。
抬起头,时间才过去五分钟。
苏时雨离开时的动作表情突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。
灵昼顿了顿。
他们才刚坐下,苏时雨就接到电话离开了,现在想起来,她并没有听到电话里对方说了什么。
苏时雨走的时候,睫毛微微颤了颤,眼神似乎有些闪躲,脸色也不自然。
再结合这段时间,苏时雨奇奇怪怪的,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。
灵昼好像猜到了什么,手指摩挲着手机。
下一秒,就有人推开了门。
是苏时雨的同事,灵昼也见过几次。
“灵昼,苏医生找你……”同事故作自然,可笑容里还是带着一丝紧张。
灵昼顿了顿,没有问‘他在哪’‘出什么事儿了’这种会让人更紧张的问题。
唇角微微勾起,眼里带着一丝笑意。
……是求婚啊,怪不得这段时间总问她对婚姻有什么看法。
女孩站起身,“走吧。”
“啊?”
同事愣了一下,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骗过去了。
灵昼来到他面前,一双乌黑的眼眸清澈见底,“不是去找苏时雨吗?”
“啊……哦,对,去找苏医生。”
灵昼跟着人离开外科大楼,踩着蜿蜒的鹅卵石小路,走了一段距离,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,这个季节开满了花,白天看起来缤纷多彩。
这会儿路灯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关闭了,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
灵昼明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。
指尖在胸口按压了一下,眼中笑意愈发浓郁。
陪同的脚步声消失。
灵昼也装作没有察觉,“怎么这么黑啊?苏时雨呢?”
她回头。
“嗯?人呢。”
就在这时,四周的路灯同一时间亮了起来。
四周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芒,营造出浪漫而静谧的氛围,缤纷多彩的鲜花,美轮美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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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旁的樱花树被风吹下细碎的花瓣。
就在灵昼的视野里,男子站在正中心的位置,一袭白大褂,将身形裁衬得芝兰玉树,怀里捧著一束粉白色调的花,另一只手垂在身侧,修长的手指捏著黑色丝绒盒子,手指松了又紧,紧了又松,手心微微出汗,诉说他此时的紧张。
暖黄灯光如纱漫卷,将男子眉骨的轮廓晕染得柔和朦胧,那双微微下垂的漂亮眼眸,流转着清泠光晕,恰似月光浸润过的羊脂玉,泛著若有似无的柔光。
他身着素白大褂,衣袂垂落间隐现清瘦身形,自带一种疏离感。
灵昼呼吸不觉凝滞。
男子的身影,仿佛和记忆中那位高踞云端的主神重叠。
只有脸上的表情毫不相同,眼底翻涌著缱绻温柔,爱意仿佛要从深潭般的瞳孔里漫溢而出。
绯红悄然爬上他脸颊,纤长睫毛微微颤动,每一次翕张都泄露着心底的慌乱与紧张。
灵昼忍不住朝他走过去。
苏时雨的脸在眼前。
夙祭的脸在眼前。
两张脸又重叠。
等女孩来到面前,苏时雨察觉到她表情有异,喉咙滚动了下,雪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花束,轻轻咬唇,低声道:“我很怕你会不开心。”
……这话怎么可能会是夙祭说出的?
那位神明,总是自圣坛垂眸俯瞰人间,天地之间从无他惧怕之物。
灵昼笑了笑,“怎么会?”
在他将花束递过来时,灵昼伸手将花抱在怀里,乌黑的眸子,望着面前男子漂亮精致,却满是羞红的脸。
纤长的睫毛安静地颤著,半遮掩著潋滟双眸,另一只手打开丝绒盒,猩红的宝石钻戒折射出璀璨的光芒。
灵昼愣住。
既然是钻戒,钻石就不能大到夸张,合适的大小,却是类似心脏的形状,所有细节都清晰可见,若非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,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灵昼送给苏时雨那个。
灵昼知道,这是他自己亲手做的,他自己的心脏。
“你……愿意嫁给我吗?”
“当然。”
男子清冷的声音刚落下,女孩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。
灵昼伸出手,让男子将戒指给她戴上。
随后投入他怀抱中,脸颊埋在他胸口,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,唯独一双清澈的眼睛翻涌出暗潮。
…
祝梦那关比想象中的好过。
听到他要把户口迁到爸爸那,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,淡淡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
灵昼有点意外。
如果是以前,原主只是提起爸爸这两个字,就如同是一个宣战的口号,别说迁户口了,那将是引爆核弹级别的。
没想到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?
祝梦用力攥著水杯,许久之后,才牵起一丝笑容抬头,眼睛湿润润的,“结婚后,你要搬出去住吗?”
灵昼反应过来点头,“当然。”
她和苏时雨想法同样,只想和彼此待在一起。
祝梦笑容显得更勉强,“那……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妈妈吗。”
灵昼沉默。
她有点明白了,为何祝梦不像曾经那么强势威严。
时间有蚀骨的力量,岁月流转,再棱角分明的灵魂都会被磨得温润,如今暮年的她褪去了凌厉的外壳,满心只剩下对孩子陪伴的渴望,脆弱得如同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。
“当然。”
-
领证当天,灵昼有些兴奋。
领证结婚固然是让人高兴的事,但灵昼早就经历过,也不觉得新鲜。
她只是觉得,有了这张证做保障,能大幅度削弱苏时雨在这段感情中的不安感。
那么黑暗值也会随之下降。
她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吧。
盖下章后,灵昼拿着自己红本本,一直到走出民政局,都用一种含着期待的微妙目光注视著苏时雨。
苏时雨微微抿唇,上午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眼睛里,琥珀色的眸子,一片清透,疑惑地看着她。
灵昼微笑凝望着他。
然而,黑暗值下降了一点,却仍旧卡在20%的关卡。
这么多年起起伏伏都是如此。
……灵昼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。
灵昼心里有些无奈,“没什么。”
苏时雨莫名有些执拗,“你刚刚明明是在想点什么。”
灵昼站在高高的台阶上,牵着少年冰白的手指,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,说:“只是想着,有些课题果然需要一辈子去完成。”
却也让人甘之如饴。
恋爱多年,男子依旧会因为一个吻而悄悄红耳朵,别开头,望着地面,缓缓抿了抿唇。
女孩就这样笑看着他。
两人相对而立,周身似被柔和的光晕萦绕,绘就独一份的美好画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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