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帝登基第七日，沈清棠在太医院药库里突然昏倒。
"娘娘！"医女惊叫着扶住她。再睁眼时，那双总是温和的杏眼里流转着妖异紫光，指尖轻佻地勾起医女下巴："小丫头生得俊，跟本宫去赏花如何？"
消息传到御书房时，萧景珩正在批阅奏折。朱笔在"西南虫灾"的折子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。
"又变了？"他揉着太阳穴问。
叶归尘——如今该称靖王了——从屏风后转出，金瞳中映出窗外异象："月相盈亏影响魂魄平衡。七日妖媚，七日冷酷，剩下七日才是你熟悉的那个她。"
仿佛印证他的话，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，接着是沈清棠放肆的大笑。萧景珩疾步走到廊下，只见他的皇后正赤足站在汉白玉栏杆上，裙裾翻飞如蝶，对着满园春色举杯痛饮。
"陛下要不要共饮一杯？"她回眸一笑，眼角眉梢尽是风流韵味，"或者...叫上靖王一起？"
叶归尘手中的茶盏突然裂了道缝。萧景珩眯起独眼："这不是普通的人格切换..."
"是魂魄融合不全的后遗症。"叶归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，"青黛的妖媚，圣婴的冷酷，还有她本身的温和...七日一轮回。"
沈清棠轻盈地跃下栏杆，醉眼朦胧地凑近两人："怎么，嫌弃本宫不像大家闺秀？"她突然?开萧景珩的衣领，"你当年在侯府回廊强吻我时，可没这么拘礼..."
萧景珩耳根通红，而叶归尘不自觉地摩挲著腰间玉佩——那是先帝赐予的双龙佩，如今只剩半边。
"娘娘！"老太医气喘吁吁跑来，"您要的《本草拾遗》找到了..."
沈清棠眼神瞬间清明："可是载有三魂共济方的那卷？"声音已恢复平日的温和，仿佛方才的放荡只是幻觉。
老太医茫然点头，她却突然按住太阳穴，表情痛苦地蹲下。再抬头时，眸光已冷若冰霜："没用的废物，那方子早试过了。"
萧景珩与叶归尘对视一眼，同时出手扣住她左右手腕。龙凤纹在三人接触处隐隐发光，沈清棠眼中的混乱才稍稍平息。
"龙凤和鸣诀只能暂时缓解。"叶归尘低声道，"除非找到..."
"第四位容器。"沈清棠冷冷接话，随即昏倒在萧景珩怀中。
夜深人静，沈清棠在椒房殿醒来。月光透过纱帐，将床前两个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"我这次又是什么人格？"她声音沙哑。
萧景珩递来温水："自己判断。"
沈清棠接过杯盏，指尖在他掌心轻挠一下，又在叶归尘递来的帕子上嗅了嗅："唔...应该是圣婴主导的冷酷人格。"她突然掀被下床，"正好，去秘阁查资料。"
秘阁位于太和殿地下，存放著历代帝王手札。沈清棠熟门熟路地推开暗门——这是"冷酷人格"才知晓的秘密。
"先帝晚年沉迷长生术。"她指尖划过积灰的书架，"这里应该有关键线索..."
叶归尘突然按住某卷泛黄的手札。抽出瞬间，暗格机关启动，露出夹层中的羊皮地图。图上标注著四个火焰莲印记：西凉皇陵、大周皇宫、药王谷，以及...北疆雪山！
"第四处标记..."萧景珩独眼微眯，"北疆巫族圣地？"
沈清棠展开手札，烛光下浮现先帝癫狂的字迹：
「圣婴计划最终阶段，四象归位。赫连雪之女（金莲）、国师之女（火莲）、巫族圣女（雪莲）皆已就位，唯缺朕的龙莲...」
手札最后一页粘著张小小画像，画中女婴襁褓上绣著龙纹。沈清棠触碰画像的瞬间，额心莲印突然灼痛！
"这不是普通画像..."她强忍疼痛，"是魂魄拓印！"
叶归尘龙爪轻点画像，女婴眼睛竟然眨了一下！萧景珩倒吸凉气："活的？"
"是残魂。"沈清棠快速翻阅手札，"先帝把自己的私生女也做成了容器...等等！"她突然僵住，"这孩子的生辰..."
与她自己完全一致！不是同年同月，而是同一时辰同一刻！
"四胞胎？"萧景珩声音发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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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归尘摇头："是四重分身。国师用离魂镜将圣婴魂魄一分为四，分别培养。"
沈清棠突然想起药王谷镜室里看到的第三个女婴。如果算上画中这位...
"四位容器各有所长。"她轻触额心莲印，"赫连雪之女承医毒，国师之女承巫蛊，巫族圣女承预言，而先帝的龙莲..."
"承龙气。"萧景珩介面，突然扯开自己衣襟。心口龙纹周围不知何时浮现出四朵莲花虚影，"难怪我的噬心蛊解了又没完全解..."
沈清棠执起他的手细看，倒吸凉气："不是蛊虫，是魂契！先帝用自己女儿为引，在你体内种下了..."
"圣婴召唤阵。"叶归尘金瞳骤缩，"当四容器归位，通过你体内的龙气唤醒真正圣婴。"
沈清棠冷笑："好一出借壳还魂。"她突然按住太阳穴，"不好...又要切换了..."
妖媚人格来势汹汹。当紫光漫上眼眸时，她轻佻地勾住两人衣带："深夜共处一室...两位是要与本宫玩什么游戏？"
三更鼓响，沈清棠的人格再次切换。这次她沉默地推开两个男人，径直走向太医院。
"跟着。"萧景珩压低声音，"每次冷酷人格去太医院，都有新发现。"
沈清棠在古籍库前驻足，从袖中抖出把奇特的钥匙——形如凤凰展翅，材质似玉非玉。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，整面书墙无声旋转，露出隐藏的暗室。
"这是..."叶归尘龙瞳微扩。
"圣婴计划的医学档案。"沈清棠点亮壁灯。暗室中央的玉台上，摊开着本青铜封面的巨册，书页竟是某种透明皮质。
萧景珩碰了碰书页，立刻缩手："人皮？"
"药人皮。"沈清棠冷静地翻到某页，"看这个。"
页面上绘制著与她后背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，旁注：「天选药凰，生死人肉白骨，唯心头血可活死人」。
"药凰..."叶归尘突然咳嗽起来，掌心出现一簇金色血丝，"所以你能缓解我的龙化反噬..."
沈清棠执起他的手把脉，突然撕开他前襟。原本完整的龙纹中心，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！
"龙气外泄..."她声音罕见地发抖，"你一直在用自己的龙纹帮我稳定魂魄？"
叶归尘沉默地拉好衣襟。萧景珩突然一拳砸在玉台上："所以这就是先帝的目的？集齐四个容器，用她们的特殊能力..."
"创造完美替身。"沈清棠指向最后几页的图文。画中先帝站在祭坛中央，四个女婴分别被钉在四根青铜柱上，"他想要不老不死的身躯。"
暗室突然剧烈震动！古籍自动翻到末页，浮现出血色字迹：
「第四容器苏醒时，药凰现世日」
沈清棠额心莲印灼痛难忍，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插入——北疆雪山深处的冰棺中，躺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，胸口插著柄水晶?...
"巫族圣女..."她痛苦地抱住头，"她在召唤我！"
萧景珩和叶归尘?时扶住她摇晃的身体。三人接触的瞬间，龙凤纹与莲印共鸣，在暗室顶部投射出壮观的光影：一条青龙与一只金凤环绕着火焰莲花盘旋。
震动停止了。沈清棠怔怔望着光影："龙凤和鸣诀的真正形态..."
"不止是和鸣。"叶归尘轻触光影，"是共生。"
萧景珩突然割破手掌，将血滴在古籍上。血珠被书页吸收后，浮现出一条隐秘路线，直指北疆。
"三日后启程。"他独眼坚定，"在下次人格切换前..."
沈清棠却摇头："来不及了。"她掀开衣袖，露出腕内侧新浮现的雪莲纹，"巫族圣女已经开始觉醒...我的时间不多了。"
壁灯突然熄灭。黑暗中，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：
"明日朝会后，我要见青黛最后那缕残魂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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