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院地窖的温度比冰窟还低。沈清棠裹着白狐裘，呵出的白气在眉睫凝成霜花。面前的水晶灯里，青黛的残魂已淡得几乎透明。
"妹妹终于来了..."灯焰跳动成青黛的模样，"我撑不了多久..."
萧景珩的金纹匕首在灯座刻下加固符咒，叶归尘则割破指尖，将一滴龙血滴入灯油。焰光骤亮，映出青黛完整的脸庞——把眼晶紫，左眼却是诡异的灰白。
"你的眼睛..."沈清棠伸手触碰灯罩。
"看见太多不该看的。"青黛的魂魄声音像隔着水面传来，"第四容器在北疆雪渊，但巫族圣女早已..."
灯焰突然扭曲，青黛痛苦地蜷缩起来。沈清棠立刻将掌心贴在灯罩上，蓝莲镜斑流转出柔和光芒。
"先帝的残魂占据了圣女身体。"青黛艰难地继续，"他用冰魄刀刺穿自己心脏，将魂魄封存在...咳咳..."
"慢些说。"叶归尘又滴入一滴龙血。
青黛的残魂突然瞪大双眼："小心青铜龙鳞！那些纹路是..."话未说完，灯焰爆出一簇火花，她的影像被撕扯得支离破碎，"...是封印！龙脉的封..."
水晶灯炸裂的瞬间，萧景珩用披风护住沈清棠。飞溅的灯油在地面燃起幽蓝火焰，组成一行西凉文字：
「雪渊之底 冰魄噬心」
沈清棠试图触碰那些火焰文字，却被寒意刺得缩回手。叶归尘用龙爪拂过字迹，火焰立刻缠绕上他的手臂，在青铜鳞片间游走。
"这些火..."他金瞳微缩，"在吞噬龙气。"
萧景珩突然扯开沈清棠的衣领——她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出冰晶状纹路，正缓慢向心口蔓延！
"冰魄噬心咒。"他声音发紧，"青黛最后是在警告我们。"
沈清棠却盯着叶归尘手臂上的青铜纹路："她说小心龙鳞...这些纹路是封印？"她突然抓住叶归尘的手，"让我看看你背后的龙翼根部！"
叶归尘下意识后退，但为时已晚。沈清棠已经掀开他的后领——翼根处的鳞片排列成清晰的西凉符文，正是她在人格切换时反复绘制的图案！
"这是..."
"龙脉锁。"叶归尘苦笑，"当年先帝把我做成活体封印，用我的身体镇压龙脉暴动。"
萧景珩的独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："所以青黛是想说..."
"北疆雪渊下镇压着另一条龙脉。"沈清棠快速系好叶归尘的衣领，"而先帝残魂想用第四容器解开封印！"
太医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。侍卫慌张来报："北疆八?里加急——雪山崩塌，露出青铜古城！"
前往北疆的马车里，沈清棠正在羊皮纸上勾画路线。突然笔尖一顿，她抬头时双眸已变成妖异的紫色。
"靖王殿下..."妖媚人格轻佻地抽走叶归尘手中的书册，"这般美景，读什么兵书？"
萧景珩习以为常地递过一杯宁神茶："换回来。"
"偏不~"她突然扑进叶归尘怀里，指尖划过他颈侧鳞片，"听说龙族的这里最敏感..."
叶归尘浑身僵硬，龙鳞缝隙渗出细噸血珠。萧景珩一把拽开沈清棠："你弄伤他了！"
"伤？"她歪头一笑，"我是在帮他。"突然抓起案上冰镇葡萄，在掌心碾碎成汁，快速在叶归尘手臂上画了个符文——正是青铜龙鳞的纹路！
冰汁接触鳞片的瞬间，叶归尘痛苦低吼，龙翼不受控制地展开。更骇人的是，那些青铜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！
"清棠！"萧景珩试图制止，却被她一掌推开。
"别碍事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第三人格的冰冷腔调，"这些鳞片在吞噬他的生命力。"
符文完成时，叶归尘已经冷汗浸透重衫。但原本青铜化的把翼恢复了些许血肉之色，鳞片间隙不再渗血。
"暂时抑制。"冷酷人格的沈清棠扔开帕子，"每日需重新绘制，直到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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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未说完，她突然昏厥。再醒来时，已是主人格主导。
"我又伤到你们了？"她愧疚地看着萧景珩手背的抓痕，和叶归尘敞开的衣襟。
萧景珩摇头，递上一碗药汤："比昨天好多了，只切换两次人格。"
叶归尘默默系好衣带，却见沈清棠突然凑近："别动。"她指尖轻触他颈侧，"鳞片边缘在发光..."
确实，那些被冰汁绘制过符文的鳞片，此刻泛著淡淡的蓝光。沈清棠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指尖沾到的液体——
"别！"叶归尘阻拦不及。
冰汁入喉的刹那，沈清棠眼前炸开无数画面：雪山深处的青铜城、冰棺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、先帝残魂手持水晶?刺向...
"啊！"她痛苦地抱住头，三种人格在意识海里激烈冲撞。萧景珩和叶归尘?时扣住她手腕，施展龙凤和鸣诀。
金光与赤芒交织中，沈清棠渐渐平静。但当她抬头时，三人都愣住了——她的左眼变成了与叶归尘一模一样的龙瞳！
"龙气反哺..."叶归尘声音发紧，"你吸收了我的..."
沈清棠突然呕出一口鲜血，血中夹杂着细小的冰晶："不是吸收...是塿鸣。"她擦去嘴角血渍，"我看到了雪渊下的景象...第四容器还活着！"
车外风雪骤急。侍卫惊慌地报告在雪地里发现了奇怪的足迹——形如人类，但每一步都烙下冰晶。
萧景珩掀开车帘，独眼瞳孔骤缩："不是足迹...是陷阱！"
话音刚落，最近的"足迹"突然爆开，冰刺如暴雨般射向马车！
冰刺在距离车厢三尺处诡异地悬停，旋即蒸发成雾。叶归尘展开的龙翼缓缓收拢，鳞片间还萦绕着未散尽的金光。
"龙息化雾..."萧景珩若有所思，"你什么时候觉醒的这能力？"
叶归尘尚未回答，沈清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这次吐出的不是冰晶，而是带着金丝的鲜血！更骇人的是，她新生的龙瞳正不受控制地吸收著叶归尘周身的龙气。
"停下！"萧景珩一把拉开两人距离，"你在吞噬他的生命力！"
沈清棠痛苦地蜷缩起来，左眼龙瞳与右眼紫芒激烈对抗。萧景珩当机立断割破手腕，将自己的血滴入她口中。
"你疯了？"叶归尘厉声喝止，"你的龙气会与她体内我的龙气冲突！"
果然，沈清棠的痉挛更加剧烈，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。萧景珩却不为所动，继续喂血："冲突才是解药。"
?人惊讶的是，当两股相冲的龙血在她体内交汇时，竟形成微妙平衡。沈清棠的龙瞳渐渐恢复人形，只是眼角多了枚小小的金鳞。
"双龙夺珠..."她虚弱地撑起身子，"原来这就是中和之法。"
叶归尘突然扯开萧景珩的衣领——他心口的龙纹周围，四朵莲花虚影已凝实大半，最上方那朵甚至生出莲蕊！
"你用自己的身体当容器..."叶归尘声音发颤，"在吸收她体内多余的龙气？"
萧景珩不置可否地拉好衣襟："总比看着你们俩互相吞噬强。"
沈清棠却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。方才混乱中，她清晰感知到体内有三股力量：自己的药凰血脉、叶归尘的赤金龙气、萧景珩的金纹龙息。而平衡它们的关键竟是...
"七日一换的心头血。"她突然明白过来，"对应我七日一轮的人格切换！"
帐外风雪更急，隐约传来狼嚎般的诡异声响。侍卫慌张来报：前方雪地里出现了一座不该存在的驿站，檐下挂著血红的灯笼。
沈清棠执起铜镜整理鬓发，镜中却映出个陌生的自己——额心莲印变成冰蓝色，唇角挂著不属于任何人格的诡异微笑。
"该来的总会来。"镜中人轻声道，"你们准备好见父亲大人了吗？"
铜镜啪地碎裂。沈清棠茫然抬头："我刚才...说了什么？"
萧景珩与叶归尘对视一眼，?时握紧了武器。那座血色驿站的门扉，正在风雪中无声开启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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