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院的地窖终年不见阳光,沈清棠举著夜明珠走在潮湿的甬道里。春桃的玉手按在石壁上,白瞳中倒映着机关齿轮转动的轨迹。
"第七道锁了。"沈清棠用银针拨动铜锁上的暗纹,机关发出沉闷的咔哒声。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,扑面而来的是沉积了三十年的药香与尘土混合的气息。
禁书区的《异域奇症录》被铁链锁在紫檀木架上,羊皮封面渗出诡异的油脂。沈清棠戴上冰蚕丝手套,指尖刚触及书脊就感到刺痛——三根银针从书缝中射出,在她食指留下细小的黑点。
那滴血被书页吸收后,整本典籍突然悬浮空中,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,最终定格在"西凉龙血族"的篇章。插图中的人形生物浑身覆满鳞片,竖瞳与獠牙与昨夜萧景珩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"其血如金,其鳞似玉,月满则狂,先祖可化龙形..."沈清棠轻声念著,目光落在页脚的小字上,"双生子现,天门洞开"。这八个字让她心头一震——与萧景珩梦呓中的谶语一字不差。
书架后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沈清棠反手射出银针,却只刺中一片飘落的衣袖。布料上绣著的火焰纹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自燃,在春桃掌心烧出莲花状的焦痕。
"姑娘,这火..."春桃的白瞳剧烈震颤,"烧的是记忆。"
回到悬壶堂已是暮色四合。沈清棠刚点起灯烛,窗外就射入一支金箭,箭尾缠着杏黄色绢帛。太后贴身嬷嬷的字迹力透纸背:"速来永寿宫偏殿,勿使人知。"
永寿宫的茉莉香浓得反常。太后在十二重纱帐后伸出枯瘦的手腕,那手腕内侧的淡金色疤痕形如龙尾。把脉时,太后突然翻转手腕抓住沈清棠的手指:"宸妃的梳子,该交给明白人了。"
她从枕下取出的鎏金嵌玉梳在烛光下泛著紫芒。"当年她用这梳子蘸血写完遗书就..."话未说完,殿外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。
嬷嬷慌张闯入:"太子带禁军来请安!"太后迅速将梳子塞入沈清棠袖中,突然提高声音:"沈县主开的安神方甚好,哀家觉得气息顺畅多了。"
沈清棠跪安时瞥见太后案几下金砖的新鲜刮痕——形状恰似龙爪。离开时与太子擦肩而过,他腰间玉佩散发著与梳子相同的紫光。
悬壶堂后院,沈清棠用银针试探梳子的第三根玉齿。针尖抵住齿根凸起处时,整把梳子突然解体,露出中空部分藏着的泛黄人皮纸。薄如蝉翼的皮肤上用血写着:"癸卯年腊月初八,宸妃产死胎,帝命换西凉婴孩。"
春桃的玉手突然按住她肩膀。窗外人影闪过,额心闪烁著与梳子相同的紫光。沈清棠迅速吞下人皮纸,几乎同时,黑衣人破窗而入,弯刀直取她咽喉。
银针与弯刀相撞的刹那,悬壶堂所有药柜自动开启,三?种药材飞旋成屏障。黑衣人的刀锋在距沈清棠咽喉半寸处僵住——他的影子正被春桃的玉手吞噬。
"告诉你的主子,"沈清棠将梳子残骸扔进药炉,火焰顿时变成龙形,"想要真相,就拿西凉王庭的龙血鼎来换。"
炉火熄灭时,地上只剩灰烬组成的西凉文字:"冬至将至"。沈清棠抚摸著突然发热的小腹,那里的道种正在塿鸣。她不知道,此刻萧景珩正在太庙地宫,他右手脱落的龙鳞在先帝灵牌上勾勒出完整的西凉地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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