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了,疯了,谢之微已经疯了。
崔扶盈怔怔想道。
“荒谬。”谢昭冷冷嗤了一声,“你给我滚回祠堂去跪着,仔细想想自己有多愚蠢。”
谢之微闻言身体一僵,缓缓抬眼看了一眼崔扶盈。
她被对方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势在必得吓住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谢之微垂头丧气地离开了,谢昭却还站在她窗外。
崔扶盈本就苍白的脸色被外头的夜风吹得越发白,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。
两人显然都被谢之微刚才的反应惊住,相顾无言。
“表哥觉得,我刚才的表现如何?”崔扶盈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三郎君,可是他……我也十分困扰。”
谢昭沉默了一会,才开口问道:“谢之微对你如此痴恋,表妹当真没有半分动容?”
他还是低估了谢之微被蛊惑的程度,他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,执意要做那败坏家风之事了。
然而谢之微喜爱崔扶盈他在梦中早已预见,崔扶盈的反应却与梦中截然不同。
梦中二人分明情愫暗生,现下崔扶盈却对谢之微百般抗拒。
是因为他警告了她吗,还是她只是在单纯的欲擒故纵。
“我实在不知三郎君为何对我如此执迷不语。”崔扶盈垂下头,语气略显委屈,“我一个弱女子,如今世道乱,只想寻一个栖身之所而已。”
她说的话却都是肺腑之言。
“姨母好心收留我,我又怎么会忘恩负义招惹他唯一的儿子。我对三郎君无半分情意,还请二表哥好好劝说三郎君,绝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吧。”
谢昭目光沉沉,眸若点漆,盯着她不放。
崔扶盈被他盯得越来越没底,干脆下了逐客令:“更深露重,二表哥在我这里多有不便,还是快请回吧。”
她需要时间整理整理自己此刻乱成一团的思绪。
崔扶盈伸手打算关上窗户,谢昭却忽然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。
她盯着谢昭修长的手指,深吸了一口气,“表哥还有话说?”
“希望表妹说到做到,既然打定主意要远离谢之微,便将此举贯彻到底。”谢昭淡声说道。
她一愣,“我如此做了,表哥便会为我解决这不该有的情意吗?”
谢昭扫了她一眼,理所当然道:“谢之微是谢家人,我自然不能放任他糊涂下去。”
她明白了。
“表哥放心,我自会记住自己说的话,绝不会去招惹三郎君。”她盯着谢昭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“娘子,你睡了吗?”问夏的声音忽然从外头传了进来,“我给你煮了醒酒汤,你喝了再睡,明早会好受些。”
崔扶盈一惊,下意识地回过身看向门口,扬声答道:“这就来。”
她回过头,窗外却已经没了谢昭的影子。
窗户被风吹着,一下一下打在窗框之上,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声音。
问夏走到窗边将窗户关紧,奇怪道:“这窗户怎么忽然开了。”
“我刚才觉得有些憋闷,开窗透了透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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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扶盈小口小口喝着手中的醒酒汤,慢悠悠地说道。
她脑中此刻乱作一团,时而是谢之微离开时那个可怕的眼神,时而是谢昭冷声说会为她解决谢之微时的神情。
谢昭说他会解决谢之微,便是一定有把握做得到。
既然他能解决谢之微,是不是也意味着可以解决别人。
“娘子,你想什么这么出神?”问夏忍不住提醒道,“醒酒汤都要凉了。”
崔扶盈回过神,猛地仰头将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,重重将碗磕在桌上。
问夏吓了一跳,“娘子?”
“无事。”崔扶盈微笑道,“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。”
问夏疑惑地看着她。
“二公子闻名天下,关于他的事,在南阳必定不是秘密,你明日想办法为我打听一些来。”
·
几乎一夜无眠。
崔扶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,一闭上眼睛,原著中那些审核不让写的剧情就在脑子中转来转去。
女主在这些男主之间,被当做一个争夺的玩物,他们随心所欲地对待她,明明每一个人都说爱她,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尊重她。
最后的He,与其说是女主圆满幸福地与他们在一起,不如说是女主终于摒弃了自己的人格,接受了被占有的命运,任由这种关系达成一种扭曲的平衡。
而她绝对不要过这样的生活。
她没有势力,也没有地位,还要被强制走剧情,若是自己独身一人,哪怕借着谢昭的手躲过了谢之微,那剩下的人呢?
谢兴言还未出场,更不要说剩下那些人,各个都是一只手就能碾死她的权贵。
她想要避开沦为玩物的命运,唯有借别人的势。
最好的人选,莫过于谢昭。
士族的权势之盛甚至越过王族,谢家是世家之首,而谢昭,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之选。
他有足够的权势和能力,在这个乱世之中,保证她的安危,免于他人觊觎。
更重要的是,谢昭已经在她面前,展现出了自己拥有改变剧情的能力。
她想不到还有比他更合适的第二个人选。
可是谢昭凭什么帮她?
虽相处不多,她也看出谢昭这人,表面是个温润公子,实际上性格冷淡,除开谢家之事,绝非愿意多管闲事之人。
若要请人办事,无非两样——
情和利。
这世间能打动谢昭的利益,她实在想不到,更给不出。
那就只剩下一样了……
情。
崔扶盈回忆自己与谢昭的几次相处,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来。
谢昭这样的人,若要引他动情,似乎是天方夜谭。
可她已经别无它选,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不至于太过凄惨,只有尽力一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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