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的诗,恐怕唯有梦中可得。我曾做一梦,梦中遨游仙境,有幸听得这首诗……”
江酌衍的目光一点点变了。
“在我梦中,作诗人,似乎是……姓杜,仙境中人都唤他‘诗圣’”
江酌衍瞳孔微缩。
他盯着崔扶盈,一层朦胧的薄雾涌上其间,让他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。
那一瞬间,好像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,唯有崔扶盈这句话在他脑中不断翻涌。
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梦到过这样的情景,当梦真的成真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不是狂喜,而是害怕。
害怕这又是一场梦,梦醒之后,睁开眼睛,依旧只有冷冰冰的现实。
“或许我与姑娘……做过?一个梦。”他声音沙哑地说道。
崔扶盈的眼眶也有些发热。
陈时绿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人,有些不解:“你们在说什么?什么梦……什么诗圣,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。”
“我与崔姑娘一见如故,不知姑娘可愿赏脸与我一道用夕食?”江酌衍迫不及待地问道,“我知道一家酒家,酿的桂花酿极好。”
崔扶盈强压下内心激动,克制地点了点头,“江公子既然这样说,我自然不好推辞。”
“停车!”江酌衍立刻朝着外头喊道。
“公子,有何吩咐?”车夫在外问道。
“你好生送陈娘子回府,不得有误。”江酌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,又朝崔扶盈伸出手,“崔娘子小心。”
崔扶盈伸手搭上他的掌心,正要下车,忽然想到什么似的,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陈时绿,“时绿,我与江公子有些话要说,你先回去了,我得空了便去找你。”
陈时绿看着她点了点头。
她这才迫不及待地转头下了马车。
两人站在路边,看着载着陈时绿的马车慢慢走远。
“江——”崔扶盈正要开口,江酌衍忽然阻止了她。
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他看了看四周,“附近恰好有一家我的酒楼,我们不如去那里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江酌衍所说的酒楼,正是醉乡楼。
这座南阳最出名的销金窟,门前迎来送往,丝毫没有因为先前成哥世子之事收到影响。
“江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?”他们刚到门口,便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。
女人手中拿着一把扇子,微微抵在鼻尖,瞥了一眼崔扶盈,眼睛便弯了起来。
“公子倒是第一次带娘子前来,看来这位娘子定是不寻常。”
她迎了上来,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香气,却并不让人厌恶,反而生出一种置身花海的错觉。
“不知是哪家的娘子?春娘这厢有礼了。”她笑盈盈地问道。
“好了,春娘,莫要再逗她了。”江酌衍瞥了她一眼,“命人送一壶热茶来,再上些糕点,然后让周围的人都离远些,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打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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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娘极会瞧人颜色,立刻正色应了一声。
江酌衍在醉乡楼有自己的雅间,环境清幽,他闲来无事喜欢来这里一个人喝上一杯。听着楼下欢声笑语,别有一番滋味。
醉乡楼的侍女很快将东西上齐,然后退了下去,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“这里无人,你我之间的话也绝对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中。”江酌衍看着眼前的人,竟罕见地感到紧张。
“姑娘今天在马车上所说……”他话倏地停住,拿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,又重重放下。
握著茶杯的那只手,竟在微微发抖。
他苦笑了一声,“让姑娘见笑了,我实在……”
“我明白公子心中所想。”崔扶盈并不比江酌衍平静多少,只有在这种时候,才能明白“他乡遇故知”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。
何况这个“他乡”,或许也只有他们两个人,是真正的同类人。
“那首诗是杜甫所作,我听到你评论的那句话,就猜到你或许也……”她声音有些干涩,“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,竟然能遇到与我一样的人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真的是穿来的?”江酌衍声音微颤。
崔扶盈重重点了点头。
两人对视了一眼,眼眶都不知不觉红了。
江酌衍伸手撑住头,良久,低低地笑了一声。只是笑声却苦涩至极,“我都快要以为……这不过是我的一场梦,臆想罢了。”
听到他这样说,崔扶盈鼻尖一酸,险些落下泪来。
个中心酸苦楚、不安恐惧,恐怕也只有他们能够理解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来的?”她问道。
江酌衍终于抬起头,他慢慢深呼吸了一下,才哑声道:“太久了……我几乎已经快要记不清了。大约是这具身体六岁的时候,一直到现在,我一直再试图寻找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人,这么久过去了,我几乎快要放弃了。”
江酌衍竟然已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。
“我才不到一年。”她苦涩地说道。
江酌衍沉默了一下,“在那个世界,我应该早就不存在了吧。”
对过去的记忆被尘封太久,对他来说已经模糊,只剩下隐约的不甘支撑着他,让他一直没有彻底放下。
崔扶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,急忙问道:“那你知不知道,这个世界是一个……”po文世界。
她的声音一下子停住。
江酌衍有些疑惑地看着她,“一个什么?”
看对方的样子,应该并不知道。如果他知道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世界,只不过是一本书,还是一本毫无逻辑可言的po文,甚至他还是其中一位男主,又不知道对他该是多大的打击。
何况,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口。
崔扶盈叹了一口气,“没什么。你既然在这里这么久,有没有找到过什么离开的办法?”
说到这里,江酌衍的脸色一下子黯然下去,如她所料一般摇了摇头。
“也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,成为了江酌衍。”他平静到近乎漠然,“江家很复杂,刚进来的时候,我唯恐自己一著不慎就丢了性命,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离开的事。好不容易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,有了保命的资本,已经是许久许久以后的事了。”
——
我发誓我明天一定双更……最近真的太懒了,抱歉抱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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