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?
杨春霞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,她打死都没想到,陆建国拿钱,还是为了给林月如!
上次差点在村里闹出事来,跟她三番五次保证要保持距离,结果现在拿了她卖血的钱,给林月如养孙子?
至于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大孙女会不会骗她,她是一点都不怀疑。
杨春霞袖子一抹,双目赤红就冲了出去。
什么陆家名声她也不管了,她的钱给她吐出来!
奶奶走后,刚才还一脸老实的小女孩突然就眯眼笑起来,小麦色皮肤上浅浅梨涡。
打起来,打起来好啊。
一家和和睦睦,多无趣啊。
虽然六六老跟她说,好好过好自己日子,不饿死把学上下去就行,千万千万不要嫉妒陆家别人。
但怎么可能忍住不嫉妒啊,她连上学都要东躲西藏,每天起早贪黑背柴背猪草回去才能瞒住家里人,奶给小姑准备的却是去北京城上学的学费。
陆家人人都有学上,只有她没有。
晒谷场,大队长还在跟新上任的几个训话。
“我们红旗大队是一个集体,大家要好好——”
“大队长,大队长,不好了!”
大队长眉头一抽,熟悉的感觉又来了,他就知道,这里没一天能安生。
“什么不好了,你说,我都受得住。”
五婶子满脸兴奋,气喘吁吁喊:“打起来了,我看见陆婆子和林寡妇打起来了!”
“可是下狠手了!踹肚子!抠脸!”
大队长深吸一口气:“所以你看完才过来的是吧,那她俩为啥打起来?”
林月如还是个有文化的,除去上次在六六那事上犯错外,其他时间都比别的村里人听话多了。
五婶子不高兴了:“我咋知道啊,我跟你说还有错了。”
大队长揉了揉眉心:“张主任,去,你上任第一个活有了。”
啊?
还看热闹的张起被大队长一拽,只能直起腰,一脸正经严肃点头。
立刻,晒谷场一大波人浩浩荡荡跟在了新官上任的张起身后,恨不得再揣点瓜子去,又怕错过精彩的。
只能说,看热闹是中国人天性。
林家。
杨春霞骑在林月如身上,一只手死死抓着她头发,一只手按住她俩胳膊:“你个天杀的,把我的钱给我还回来!”
根本没干过活的林月如毫无还手之力,脸上全是抠的指甲印,身上衣服都被扒掉半个只剩背心,狼狈,屈辱被按在地上。
她怨恨看着身上的疯女人,嘴上一点不服软:“那是陆大哥心甘情愿给我的,你找他要去啊。”
“对了,你没本事管不住你自己男人,你看看,你为他生儿育女,结果他为你花过几分钱?”
‘啪’,她脸上就是一巴掌。
杨春霞气得脸通红,再一看林寡妇四十岁还保养得细嫩白皙的皮肤,跟她自己老树皮一样皱的手放一起,更是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的心都有了。
“你要不要脸!”
“看我不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扒光扔晒谷场,让全村人都看看你这样!”
边骂就边上手了,林月如终于慌起来,吐一口嘴里的血沫:“你敢,陆大哥不会放过你的!”
突然,她神色一转做出可怜样,朝着门外喊:“大队长,大队长,救我!”
大队长还没进门,王大顺先窜出去,一把把陆婆子拉了起来,两只胳膊用力扭在一起。
被放开的林月如赶紧拉紧外套,哭哭啼啼跪坐在地上:“我不活了啊,男人死了就这么被欺负吗,上门来打人。”
陆婆子一听这话目眦欲裂,胳膊被拉住就要低头去撞,腿也胡乱踢著:“你个贱人,你装啥装!”
当然她踢不到一点,王大顺满脸心疼,用力把手上的老婆子死死拽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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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队长被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头都大了:“张起,你别看了,说话。”
他也是想看看,张起妇女主任新上阵当得怎么样,会不会有偏心。
他也是知道张家跟陆家有仇。
张起拉了条长凳子出来,往上一坐翘著二郎腿:“说说,为啥打起来?”
陆婆子一看是他才没有好脸色:“我凭啥给你说,我要跟大队长说。”
林月如一擦眼睛,已经可怜兮兮站起来:“小张主任,她突然冲进我家里来,说我偷了她们家钱,但我没有啊,我好端端在家里待着,怎么知道她把钱放哪。”
“她这是诬陷,是对无产阶级群众信仰的侮辱!”
陆婆子再顾不得啥仇了,听不懂也知道这是在给她扣帽子,赶紧骂回去:“你个老娘们胡咧咧,谁说你来我家偷了。”
“哦,那你说我是怎么拿的?”
林月如声音也大了起来,定定看着杨春霞,微不可见勾起了一抹唇角。
像杨春霞这种女人,一辈子把男人当天,把丈夫家当命,怎么敢说。
杨春霞确实愣住了,她沉默著扫了一眼外面乌压压的村民,一张张熟悉的脸,甚至,还有她儿子儿媳、陆建国的。
刚听到动静跑来的陆建国笑着从人堆里挤出来,去拉他妻子:“哎呀肯定是误会,我们家钱数是对的,没丢钱。”
“我给你换位置了,放柜子里了你没找著吓著了吧,你看看这闹得。”
啊,就是没找对地啊。
围观群众也纷纷叹气,还以为是什么大新闻呢,忒没劲了。
眼看着人就要散了,陆婆子也一直低头不说话,坐凳子上的张起轻轻笑了笑:“婶子,你不知道有一有二就有三吗,你看看,这是不是第三次。”
“这次忍了,下次可没人帮你了。”
杨春霞一抿嘴,就看见身边丈夫愧疚柔情看着那边女人的眼神,那眼神,三十多年了,她从来没看见过。
刹那间,她一把把男人手甩开:“是陆建国给她的钱,那钱是我卖血换来的,给我闺女上学的。”
“我要举报林月如勾引我男人,还要要回我的钱,大队长,张,主任,你们帮帮我吧。”
陆建国脸都黑了:“杨春霞!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!”
另一头本来松了口气的林月如瞬间泪眼婆娑:“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啊,我和陆大哥清清白白,更没有拿你们家一分钱。”
“你就有,你男人死了,你就勾引他十几年!”
我去,陆老头和林寡妇有一腿!村民们,眼睛跟狼崽子一样亮起来了。
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,大队长也难得犯愁。
钱财纠纷是最简单的,一旦涉及到情色,那坏事传千里不说,一旦没处理好就影响人一辈子的名声。
张起,能做好吗?
不被大队长信任的小张拍了拍手站起来:“有啥好吵的,把林家所有存款搜出来,每一笔来源问清楚,不就知道有没有拿陆家钱了呗。”
陆婆子眼睛一亮:“我不吵了,小张主任,你快点算啊。”
而林月如,已经脸色煞白,不时轻瞟一眼陆建国。
陆建国也满脸愁容紧锁眉头,一时不知道怎么阻止。
那边,周兰兰被五婶子盯着,找出了家里所有存摺、钱、票。
拿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,400块钱,男人早死,就两个寡妇+两个大胖小子的林家,居然光钱就存了400块钱,比村里有些壮劳力人家都多。
张起站林月如面前:“说吧林婶子,每笔钱来源,别说你忘了,这村里家家户户谁不记个账记个工分。”
林月如擦了擦眼睛,低着头柔弱无依靠墙上:“里面,有三?块是老赵和我儿子的抚恤金......”
“好,麻烦杨书记去跟他们单位打个电话问一下抚恤金多少。”
被打断的林月如哽了哽,满脸伤心:“小张,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?”
“这跟信不信任有啥关系,按规定办事,也让陆婆子看看我们林婶子的清白,放心,继续说。”
林月如捏了下手,定定看着张起:“那剩下100块,都是我爸留给我的,小张主任你能去问死人打听吗?”
她语气轻柔,却带着毒蛇的阴毒。
数着钱的张起咧嘴一笑:“死人说不定真能告诉我些事呢。”
“这最上面一沓钱上怎么有血迹,看颜色也不深就是这几天的,林婶子,你受伤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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