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六瞪大眼睛冲到傅允身边，只摸到了满手湿热鲜血，再看着少年一下子失色的唇，颤抖的睫毛，差点腿软了下去。

傅允艰难睁开眼：“六六，去找——”

话还没说完，六六已经转身飞奔了下去，不是哭的时候，她要去找人来救命！

幸好刚下山就碰到几个扛锄头的老农，一听有人受伤了，那还得了，等六六迈著小腿奔回去，他们已经把人扛下山送去公社医院了。

六六小脸发白著蹲下，心都感觉还在咚咚跳，她好怕，万一傅允出事怎么办。

“六六，六六，你没事吧！”

她惊惶回头，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陆花花，跑过来抱住了她。

她咬著牙怒骂：“赵家那俩狗孙子，趁我砍柴时偷袭，看我不逮住他俩狠狠揍一顿。”

“你咋也来了，是不是他俩拿我威胁你，想欺负你，幸好没出事。”

“出事了。”

什么？陆花花一顿。

六六喃喃自语，又擦了把脸上眼泪水：“对，他俩还没被逮住。”

林家。

林月如正哼著小曲指挥儿媳妇晒野菜干：“铺满点，今年咱家一分钱都没了，日子不好过，你可得给我省吃俭用啊。”

“肉啊面啊都留给孙子，咱娘俩野菜干就行。”

周兰兰听话点头：“妈，我知道的。”

她平时唯唯诺诺，但干活是一把好手，这会也大胆安慰著婆婆：“今年我把大队喂猪的活也包了，多赚一份工分，咱家日子肯定能慢慢好起来。”

林月如哪瞧得上她那点工分，但听这话心情也高兴，眯了眯眼：“这才像话。”

“要是你能问你舅舅再借点钱就好了，他上回都没帮上我们，死婆娘，偏偏死活不去。”

果然一听这话，她那儿媳妇又三棍子憋不出一个屁了。

林月如刚想再骂，突然，门被拍响，外面是大队长铜铃似的声音：“林寡妇，快开门。”

她顿时脸上就笑得跟朵花一样：“哎哟，我亲家舅咋突然来了。”

周兰兰也狐疑抬起头，捏住了手心。

门一开，林月如笑音效卡在了喉咙里。

外面，大队长带着四五个民兵，脸色都黑压压的，尤其大队长更是黑得像铁。

几个民兵也互相看了一眼，林寡妇和大队长是亲家？

大队长瞪他们一眼，眸光朝里看：“赵书言在家吗？”

“书言，他上学去了，你们有啥事？”

林月如脸色警惕起来：“大队可是答应了我的，我把所有钱都给了秦老太太，你们不能再抓我孙子一次了。”

“不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告到县里。”

确实没有，大队长淡淡扫过了里面的周兰兰，正拧著眉头，山路边跑过来一个民兵：“大队长，有人看到赵书言躲后山里。”

“走，去找。”

看着一大波人浩浩荡荡要走，林月如急了：“你们啥意思，找我孙子干啥。”

她急着就要去拉大队长，被落最后面的民兵小五拽住了：“林婶子你先别急，那啥，你孙子他，杀人了。”

啥？

林月如话都磕磕绊绊起来，杀人？

周兰兰飞奔出来：“你说啥，你给我说清楚！”

小五也着急：“傅允被刀刺伤进医院了，你们家书文也晕倒在粪池里，幸好被路过人顺手救下也送医院了，现在全公社都在找赵书言，想弄清楚到底咋回事。”

说完他赶紧着急忙慌跑了，他得跟上大队长争功呢。

很快，全大队都知道了大队长满山找人的事，赵家俩孩子又犯事了的消息也传了出来。

但六六只蹲在家门口，望眼欲穿看着外面。

晾着衣服的钱翠花叹口气：“六啊要不你回去睡一觉吧，你爸县城来回也得几个小时呢。”

“小傅没事的话他不还得照顾吗，你这么不吃不喝等不来啊。”

六六执拗低着头，一步不动。

门旁边坐的张菜根也吸一口旱烟：“这赵家小子真是贼，老赵老林都是好人，怎么最后就生出了这俩坏种。”

钱翠花也一脸厌恶：“谁说不是呢，这会可得好好处理了。”

想想她都后怕，要是那俩孩子真害了六六，她拼了这条老命，也要把那俩坏种揍死。

到了晚上天黑透，一身露水的张起才回了家。

一开灯，就看见小小盘成一团的闺女，正目不转睛盯着他，给他吓一跳。

“六六，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
六六揉了揉惺忪睡眼，一把扑到爸爸怀里：“爸，傅允...他没事吧！”

听着女儿声音的颤抖，张起安抚抱紧了些：“没事哈，那刀没刺中心脏，刺中了胸口。”

“不过他一个无父无母的知青孩子在这受伤，大队估计要担责，县长也怕出啥后续病，要给安排送回北京了。”

他耐心摸著女儿毛茸茸的小头，认真看着她要哭不哭的眼睛：“所以别害怕，六六，这对傅允是个好事。”

“他可以回家了。”

六六小脸也呆住了，脑子里突然闪过白天那刻，赵书言嘴里喊的是：“不是我，是他自己撞上来的。”

她这才大松一口气，瘫软到了爸爸怀里。

幸好没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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