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躲在老槐树后面,心跳如擂鼓。
阿姐......阿姐会不会也在其中?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,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少年调转方向,没往家走,而是朝着村外的大路跑去。
那里已经聚婖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,远处尘土飞扬,隐约能看见几个蹒跚的人影。
?越鸿挤进人群,踮着脚张望。
汗水流进眼睛,刺得生疼,但他不敢眨眼,生怕错过什么。就在这时,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口鼻。
“别出声,带你找姐姐。”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,带着?人作呕的酒气。
?越鸿拚命挣扎,镰刀掉在地上发出闷响。
但周围的村民都被远处的队伍吸引了注意力,没人注意到这个被拖进树林的少年。
他的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,换来的是后颈一记重击。
世界天旋地转,最后陷入黑暗。
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终于停了。
麻袋被粗暴地?开,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。
面前站着三个陌生男人,满脸横肉,腰间别著砍刀。
“长得挺周正,”其中一个捏着他的下巴左把看了看,“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?越鸿被卖给了一户深山人家。
那家的女人生不出孩子,男人又老又凶,动不动就用烧火棍打人。
第一天晚上,他被锁在柴房里,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,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。
“我知道跑不掉,”?越鸿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,“就假装认命了。”
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砍柴、挑水、喂猪,干得比牲口还勤快。
那家人渐渐放松了警惕,有时甚至会让他独自去山里捡柴。
?越鸿利用这些机会,一点一点摸清了出山的路。
“等了快两年,才等到机会。”
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,老男人喝得烂醉如泥,女人去邻村喝喜酒还没回来。
?越鸿偷了一把砍柴刀和几个冷馒头,趁著夜色溜出了院子。
他在山林里狂奔,树枝抽打在脸上,划出一道道血痕。
身后传来狗吠声,还有老男人醉醺醺的叫骂。
?越鸿不敢停,一直跑到胸口发疼,嘴里全是血腥味。
天亮时,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土路上。
远处有个小车站,只有一间破旧的站房和一根歪斜的站牌。
?越鸿用身上仅有的几毛钱买了张最便宜的车票,跳上了第一班离开的火车。
“他们蒙着我的眼睛带进去的,”?越鸿摇摇头,“我根本记不得来时的路。”
火车开了三天三夜,最后停在了远山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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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越鸿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,只能睡在桥洞下,靠捡垃圾堆里的剩饭活命。
有时运气好,能在菜市场捡到些烂菜叶;运气不好时,就只能喝几口凉水充饥。
“那天......”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,“我看见你了。”
百货大楼的宴会厅里,?越鸿偷偷溜进去想找点吃的。
他躲在角落里,看着衣着光鲜的人们推杯换盏。
然后,他看见了?月弯——虽然已经多年不见,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姐姐。
“我想喊你,”?越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,“但保安发现了我......”
他被追着跑了好几条街,最后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才逃过一劫。
那天晚上,他蜷缩在桥洞下,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。
?月弯将弟弟瘦削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,泪水浸湿了少年肩头单薄的衣衫。
她能清晰地摸到?越鸿后背凸起的脊椎骨,一节一节像是串起的珠子。
记忆中那个圆润可爱的小男孩,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
“阿姐,没事的,我其实也没受多少苦。”?越鸿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头传来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故作坚强。
?越鸿在她怀里动了动,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。
少年的手掌粗糙得不像话,指腹上全是茧子,刮得她脸颊微微发疼。
“真的,阿姐,”?越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“那些人贩子看我长得好看,还想卖个好价钱呢,路上都没怎么饿着我。”
到了买家手里后,也就是前面几天故意饿着他,等他后面装作听话之后,除了活动的地方受限,其他倒也没什么。
?月弯的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宋怀生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,声音沉稳有力:“岳父岳母的下落我已经在打听了。”
这句话让?月弯的哭声稍稍止住。
“找到他们不是难事,”宋怀生继续道,“难的是如何把人带出来。”
不过既然是被人诬陷的,那一定就会有破绽,只是要稍微费点时间罢了。
眼瞅著就要到午饭时间了,宋怀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,又看了看?月弯哭得发红的鼻尖,心想她这会儿肯定没心思做饭了。
他站起身,低声说道:“我去饭堂打点饭菜回来,你们先歇会儿。”
至于为什么不自己烧,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认知的。
怎么著也是见小舅子的第一顿饭,还是得拿点好菜出来招待招待。
?月弯却猛地抬头,一把拽住他的袖子,声音还带着哭腔,却异常坚决:“不用,我自己烧。”
宋怀生一愣:“你......”
“外头烧的哪有我自己烧的好?”?月弯擦了擦眼泪,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往厨房走。
家里还有不少肉菜,炒几个好菜不在话下。
宋怀生看着她那故作镇定的背影,无奈地笑了笑,没再阻拦。
?月弯进了厨房,先是用冷水洗了把脸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随后,她打开橱柜,翻出今天早上才买的猪蹄、排骨、虾仁和鸡蛋。她动作麻利地系上围裙,开始准备午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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