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地吃著饭。

林大海夹了块鱼肉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："对了，咱家那头齂猪下个月该下崽了。"

他眼睛亮了起来，"阿妈今天去猪圈看了，那肚子鼓得跟小山包似的，估摸著得有十头小猪仔。"

"十头？"刘芳正给林惠挑鱼刺的手一顿，筷子尖上的鱼肉差点掉回碗里。

她放下筷子，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划拉起来，"咱家最多养两头，剩下的……"

林勇嘴里塞满饭，闻言立刻抬起脚，

鞋面上破洞里的大脚趾不安分地扭动着："阿爸！卖了猪崽能给我买双新鞋不？这双都破得能当凉鞋穿了！"

刘芳轻拍了下儿子的手，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，"要是真能卖个好价钱......"

她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，"不光给你们仨都买新鞋。"

又看了眼林大海身上洗得发白的褂子，"你阿爸也该添件像样的衣裳了。"

林美低头扒饭，耳朵却竖得老高："阿爸，小猪崽能卖多少钱呀？"

"按现在的行情，一头能换......"

正说著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王婶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："大海家的！你们家齂猪把圈拱塌了，这会儿正满村子跑呢！"

林美一脸煞白：【糟了！该不会是药下多了吧？！】

林大海二话不说就往外冲，刘芳抄起门后的扁担紧跟上去。

林勇兴奋地蹿了出去，林惠和林美迈著小短腿拚命追赶。

林美心里七上八下的：【不会真变成野猪了吧！那药丸可千万别把猪给整变异了啊！】

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。

那头体型惊人的齂猪正横冲直撞，撞翻了东家的晾衣架，拱开了西家的菜园篱笆，所过之处一片狼藉。

几个村民拿着扁担在后面追，活像在围剿什么猛兽。

林美姐妹俩气喘吁吁赶到时，林大海正?著嗓子指挥："我去前头拦著，阿芳你绕后包抄！"

林勇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："阿爸！我帮你！"

林大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，"看好你妹妹们！这畜生发起疯来能要人命！"

刘芳抄近道想绕后，可这齂猪精得很，专挑七拐八弯的小路跑。

她追了两条巷子，愣是连猪尾巴都没摸著。

"看我的！"林勇不服气，捡起根木棍就往前冲。

谁知那齂猪突然一个急刹车，调转方向就朝他拱来。

"妈呀！"林勇吓得魂飞魄散，转身就跑，鞋都甩飞了一只。

齂猪在后面穷追不舍，一人一猪绕着村子跑了整整两圈。

围观的村民笑得前仰后合，王婶拍著大腿直喊："哎哟喂，林家小子这是在遛猪呢！"

最后还是老庄稼把式有办法。

林大海抄起麻绳，在头顶抡圆了转两圈，"嗖"地一声甩出去。

麻绳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，不偏不倚正好套住齂猪的后腿。

"拉！"几个汉子一拥而上，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头"暴走将军"按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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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呼——幸好只是虚惊一场。】

林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看着被五花大绑抬回去的母猪，悄悄松了口气。

转眼间，母猪临产的日子到了。

天刚蒙蒙亮，刘芳就急急忙忙把婆婆夌苗请了过来。

她虽然生养过三个孩子，可给猪接生还是头一遭，紧张得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手，掌心还是汗津津的。

几个妯娌闻讯赶来，猪圈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。

陈彩姑挺著腰站在最前头，眯着眼往圈里瞅："哟，三弟妹，你家这猪肚子可真不小。怕不是真要下十胎？"

王喜莲扶著后腰，慢悠悠地踱过来："三嫂，我娘家人听说你家猪要下崽，特意嘱咐我留两头呢。"

她抚著已经显怀的肚子，笑得意味深长，"正好给我家娃儿养大了吃。"

刘芳擦了擦手上的水渍："行啊，等猪崽生了咱们再商量。"

眼角余光瞥见夌春妮远远地坐在板凳上，捧著碗小口啜饮，连猪圈边都不敢靠近。

虽说她比王喜莲怀得晚，可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，活像揣著个金疙瘩。

猪圈里，母猪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气。

"阿芳！"

夌苗在猪圈里喊了一嗓子，她袖子挽得老高，正麻利地检查著母猪的状况，"快去烧热水，这猪马上要生了！"

刘芳连忙应声，转身就往灶房跑。

一通忙活，猪圈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小猪崽稚嫩的哼唧声。

王喜莲踮着脚尖，手指点着数："九、十、十一、十二……哎呦喂！"她惊讶地捂住嘴，

"阿妈还说少了呢，这猪可真能生！"

夌苗直起酸痛的腰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。

她额头上还挂著汗珠，脸上却满是喜色："我接生这么多年，一般猪能下十胎就算顶天了。"

说著，弯腰拎起一只小猪崽，那小家伙蹬著四条小短腿，哼哼唧唧地挣扎着，

"瞧瞧，个个都这么壮实，跟小老虎似的！"

陈彩姑眼睛都看直了。她家那头猪上个月才下了七胎，还有两只没养活。

这会儿看着满地乱爬的猪崽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："三弟妹……"

她凑近刘芳，压低声音，"你给猪喂什么好东西了？怎么这么能生？"

刘芳正忙着给母猪擦身子，闻言手上一顿："啊？"

她茫然地眨眨眼，额头上还沾著几根稻草，"就......就是寻常的猪草拌米糠啊。"

说著看了眼角落里活蹦乱跳的猪崽，自己也觉得这数量实在离谱，小声嘀咕道："可能是这猪自己争气吧......"

这时夌春妮也慢悠悠地挪了过来。

她一手护着肚子，一手扶著腰，眼睛却直往猪圈里瞟。

"要我说啊，"夌苗把最后一只小猪崽安顿到母猪身边，拍了拍手上的稻草屑，

"这猪能生这么多，一是体质好，二是喂得勤。"

她指了指食槽里还没吃完的米糠，"你们看这猪毛色多亮，一看就是营养足。"

陈彩姑听了婆婆这番话，这才歇了心思，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窝小猪崽身上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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