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找到(1 / 1)

柳如月在弟弟柳如阳死后陷入了癫狂。

那个骗取弟弟钱财的扬州瘦马晚娘在得手后如鬼魅般消失,踪迹全无。

她发疯似的派人在泉州城翻找,连最阴暗的角落都不放过,却始终一无所获。

柳家商行的算盘珠子被拨得噼里啪啦响,账房先生们日夜不休地核查账目,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晚娘的线索,可结果都是徒劳。

苏老夫妇心中满是愧疚,他们深知,若不是宋家和苏家的宿怨,柳如阳也不会无端丧命。

于是,他们默许柳如月调动镇国公府的精锐人手,任由她在泉州布下天罗地网。

苏老将军暗中联络各地旧部,利用多年积攒的人脉,不动声色地瓦解宋家在泉州的根基。

从商船无故滞留港口,到商铺莫名遭劫,宋家的生意在苏家的力量冲击下,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。

宋家人察觉到危机,顿时慌了神。为了保住家族,他们带着宋老家主的遗物,连夜赶往京城,恳请面圣。

在他们看来,宋苏两家虽有矛盾,但毕竟都曾追随渊太祖打天下,有过?僚之谊,不该为了一个商户之子就赶尽杀绝。

更何况,宋老家主的死与苏老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如今柳如阳身死,也算是两清了。

然而,他们低估了渊太祖对往事的耿耿于怀。当宋家人提起旧事,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。

宋老家主当年在敌国犯境时的所作所为,让渊太祖怒不可遏。他当即下旨,宋家所有家产充公,全家流放西北,永世不得回京。

曾经在泉州呼风唤雨的宋氏家族,就此分崩离析,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。

大仇得报,柳如月的情绪却并未因此好转。她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弟弟的书房里,望着满架的账本和未完成的生意计划发呆。

柳家商行失去了继承人,往日的繁荣也渐渐黯淡。

那个消失的晚娘,成了她心中永远的刺。有人传言,晚娘怀孕了,但无论柳如月如何寻找,都不见其踪影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也渐渐放弃了。

直到苏砚辞诞生,为了不让这个幼弟从商,也为了了却娘亲的执念,苏砚安他们再次踏上寻找晚娘的旅程。

谁也没想到,这次竟出奇的顺利。在江南的一个小村庄里,晚娘带着孩子隐姓埋名地生活着。

苏家的暗桩在江南水乡蛰伏数年,终于拼凑出晚娘母子的踪迹。

这个曾在泉州销声匿迹的女子,竟隐身在海边一座不起眼的村落里。

她将自己裹在粗布衣裳中,每日清晨背着竹篓去市集卖绣品,傍晚时分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,看着夕阳把海面染成血色。

村民们只道她是丧夫的外乡妇人,却不知她腕间的银镯里藏着柳家商行的暗记,更不知她怀里的那个孩子是柳氏商行最后的血脉。

知道这个消息后,苏砚安摩挲著密信,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。

作为镇国公府悉心栽培的继承人,他深知这背后定有隐情:一个弱女子带着稚子,竟能在苏家势力网下藏匿多年,绝非偶然。

但当务之急是将人带回,将暗雷移至可控之地,唯有日夜监视,方能静待幕后黑手现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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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意思是说,那个孩子找到了?” 柳氏握著茶盏的手剧烈颤抖,青瓷与木案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她望向窗外簌簌飘落的花瓣,恍惚间又回到了柳如阳离京那日,弟弟也是这样站在花树下,笑着说等商船归来就带她去江南看烟雨。

“是的。” 苏砚安从袖中取出叠得齐整的密信,信笺上墨迹未干,“据传来的消息,晚娘带着孩子正在回京路上,不出三日便能抵达。”

他刻意隐去了那些细节,比如母子二人居住的茅屋潮湿阴暗,孩子因营养不良面色发黄,而晚娘鬓角已生出白发。

柳氏深吸一口气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“你确定...... 那个孩子真的是你舅舅的?”

她望着墙上悬挂的柳如阳画像,画中少年意气风发,可如今黄土已掩去他半生风华。

苏砚安从怀中取出一卷素绢,缓缓展开的动作,像在揭开尘封的秘密。

画中孩童倚著竹篱笆,杏眼微弯,嘴角梨涡若隐若现,与柳氏画像上的神情如出一辙。

柳氏指尖触到画中孩童眉眼的刹那,眼眶瞬间漫上血色,二十年前抱着襁褓中弟弟的记忆突然翻涌,那时柳如阳也是这样,睫毛扑闪著像振翅的蝶。

“真像啊,真像啊......” 她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,泪水滴在绢画上晕开墨痕,“当年你舅舅总说,以后若有孩子,定要教他骑马经商,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......”

苏砚安望着娘亲颤抖的身影,神色有些恍惚,柳如阳去世时他才一岁,记忆中的身影早已模糊不堪,只能从房间中绝世珍宝中,窥见柳如阳对自己的外甥的疼爱。

柳氏望着画像,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。

三姐弟对视一眼,悄悄走出房间。

春粉夏翠悄然候在廊下。苏明珠压低声音吩咐:“煮碗安神汤,待会进去看看娘亲,让她早点休息。”

春粉夏翠齐声应道:“是,大小姐。”

柳氏坐在画像与绢画之间,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,将两个相似的面容叠映在一起,仿佛时光从未流逝,她的弟弟仍在花树下,笑着说要给她带回江南最好的云锦。

可是,世事无常。

一滴泪落在画卷上,模糊了柳氏的双眼。

三人站在长廊上,苏明珠攥著帕子的指尖发白,望着廊外的景色,心中满是不安。

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弟弟,苏砚安负手而立,剑眉微蹙,神色凝重;苏砚礼则倚著朱红廊柱,双臂抱于胸前,目光沉沉。

“二弟,那个孩子真的是舅舅的亲生孩子吗?” 苏明珠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,“若不是……” 她顿住话语,眼底泛起泪光。

这些年,娘亲好不容易从失去舅舅的悲痛中走出来,若是希望落空,只怕又要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。

苏砚安抬手将滑落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,目光坚定如磐石:“长姐放心,应该错不了。暗卫传回的消息说,那孩子眉眼与舅舅年轻时极为相似,连身上胎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”

他握紧腰间佩剑,沉声道,“等他们到了京都,便安排滴血验亲,届时一切自会真相大白。”

苏砚礼轻轻叹了口气,从廊柱旁直起身子,望向远方若隐若现的宫墙:“只希望一路顺遂,莫再生出什么变故。”

三人陷入沉默,唯有廊下的风铃在晚风中轻轻作响,似在诉说著无尽的心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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