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晚娘(1 / 1)

虚空陷入死寂,唯有苏砚辞残留的狂笑声在回荡。系统沉默良久,冰冷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:【既然如此,就别怪我动用强制手段了......】

【我要让你明白,有些伤痛,从来不是钱能偿还的。】

【来啊,】苏砚辞不屑的竖起了中指:【我但凡害怕一次,我就叫你爸爸!】

一股剧烈的疼痛在灵魂深处蔓延开来,是苏砚辞从小到大,从未有过的痛处,连一声呻吟都来不及发出,这个娇生惯养,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就昏了过去。

而在外人眼中,是小孩子太困,睡了过去。

“娘亲娘亲!”苏砚礼举著一束迎春兴冲冲地跑过来:“你看这花多漂亮,放到弟弟头发上好不好?”

柳氏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,轻声说道:“嘘,砚礼小点声,弟弟睡着了,等弟弟醒了,再把花送给弟弟好吗?”

“啊?”苏砚礼有些失落,原本欢喜的小脸瞬间垮下来,他垂下手臂,不情不愿的答应:“好吧。”

但随即他立刻仰起头,睁著一双大眼睛,无辜的问道:“那娘亲,我能把弟弟弄醒吗?弟弟醒了,我就可以把花噷给弟弟了。”

“而且.......”苏砚礼有些烦躁的踢开脚边的小石块,“弟弟睡觉都没有告诉我。”

语气中满是对弟弟苏砚辞擅自睡觉的不满,却丝毫忘记了此时的幼弟只是个什么都控制不住的婴儿。

柳氏和苏伯谦也没有将这话放到心上,苏伯谦笑着摸了摸苏砚礼的发丝:“弟弟还小呢,等弟弟长大了,到时候再让他告诉你。”

“哦,那好吧。”苏砚礼斌扁扁嘴,踮起脚努力看向襁褓中的弟弟,“那小辞可要快点长大啊!”

“好了,让小辞睡会吧。”苏砚安伸手将苏砚礼拉开,“小辞睡不好,会生病的,你难道希望小辞生病吗?”

虽然苏砚安也很想听到小辞稚嫩的咿呀声,但他到底是哥哥,成熟稳重,连忙劝说著苏砚礼。

“那好吧。”苏砚礼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。

“二弟放心。”苏明珠从身后走向前,“有我在,小辞是不会生病的。”

苏明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自信和就骄傲,“我是小辞的姐姐,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辞。”

“哼,小辞是我弟弟,我也会保护好小辞的 !”苏砚礼不甘示弱的说著。“而且我练武,比你厉害多了。”

“你胡说!”

柳氏在一旁听着三个孩子的对话,觉得不禁有些好笑,没想到这三个孩子竟然这么喜欢弟弟。

尤其是明珠,平日也没见她对砚安砚礼这么关注。

难道是因为他们和小辞的年龄差太多,才导致他们这样的吗?柳氏心想着。

她整了整苏砚辞的襁褓,不让风吹到孩子,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的丈夫:“夫君,那晚娘母子身体好了吗?”

半月前,那晚娘母子就到了京城,但由于长途跋涉,再加上水土不服,母子二人竟病倒了。

柳氏生产完后,身体大不如前,为了避免被过了病气,苏伯谦就将人安排在别院中,等病好后安排见面。

苏伯谦想起大夫今天的话,点头道:“大夫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,明天把他们带来,给你见见。”

novel九一。com

柳氏点头应下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春日的阳光斜斜漫过雕花窗棂,在湘妃竹帘上投下斑驳的花影。

由于系统的惩罚,苏砚辞不知道睡了多久,只觉的浑身都痛,耳边还不断回想着无数嘈杂的声音。

苏砚礼攥著几枝开得肆意的迎春,花瓣上还沾著未干的晨露,跑过回廊时金箔似的花粉簌簌落在石砖上。

他踮着脚扒著炕沿,鼻尖几乎要碰到襁褓里弟弟的小脸,乌亮的瞳?里映着婴儿粉糯的唇瓣,“小辞小辞,你醒了吗?”

见弟弟毫无反应,他伸出手指轻轻戳著弟弟柔嫩的脸颊:“你快醒醒,今天舅舅的孩子要来,我们去见见吧。”

“三少爷,小少爷还在睡呢。”乳齂见状,连忙上前阻止。却被苏砚礼一把推开,“小辞睡了这么久,早该醒了。”

“我这是在锻炼他呢,将来他要是练武,可不能睡这么长时间。”说著就伸出手,想要将苏砚辞抱入怀中,打算强行将他唤醒。

“哎呦,三少爷啊!”乳齂在一旁干着急,却无法阻拦:“小少爷还是个孩子,他必须睡觉啊!”

苏砚礼充耳不闻,成功将苏砚辞抱入怀中,晃了晃。

这下,哪怕苏砚辞再累再痛,也不得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。

这是干什么啊?

嘶,真疼,这系统真不是个东西。

苏砚辞在剧痛中挣扎着睁开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孩童面容:苏砚礼鼻尖沁著细汗,睫毛上还沾著迎春花的金粉。

见他眨眼,立刻咧开嘴笑了:“小辞醒啦!快看,我抱得稳不稳?”

婴儿肥的手臂箍得他肋骨生疼,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。

不等他做出反应,苏砚礼已颠颠地转过身子,绣著小虎纹的鞋尖踢过垂落的湘妃竹帘,阳光混着花香劈头盖脸砸下来。

穿过九曲回廊时,苏砚辞的视线被晃得七零八落:廊柱上的朱漆在春阳下泛著温润的光,苏砚礼跑动时腰间的玉佩撞出清脆声响,惊飞了栖在紫藤架上的白蝶。

直到正厅的鎏金匾额‘凝晖堂’闯入视野,混著檀香的空气里突然多出几分紧绷的气息,雕花槅扇半开,传来低低的争执声。

“苏夫人何必如此防备?”女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,带着久病的沙哑,“当年我若存了坏心,又怎会......”话尾突然被掐断,苏砚礼已踹开雕花木门,抱着苏砚辞闯了进去。

正厅中央的酸枝木圆桌旁,柳氏捏著茶盏的指节泛白,对面坐着个青布衫的妇人,鬓角插著朵蔫黄的绢花,膝头缩著个七八岁的男孩,袖口磨得发亮的补丁上歪歪扭扭绣著朵小雏菊。

苏明珠站在齂亲的旁边,平日总带着浅笑的脸此刻绷得笔直;苏砚安站在齂亲身后,手掌按在腰间玉佩上,指腹反复摩挲著辟邪纹路。

房内空气一片凝滞。

“娘亲你看,小辞醒了!”苏砚礼脆生生的童音打破僵局,抱着苏砚辞径直往柳氏膝头凑。

婴儿的襁褓拂过桌面时,茶盏里的碧螺春泛起细碎涟漪,倒映出柳氏骤然睁大的眼睛。

对面妇人抬头的瞬间,把眼角那颗朱砂痣恰好落在光束里,像滴未干的血。

novel九一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