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谈话(2)(1 / 1)

“太子哥哥的兄弟们......”苏砚辞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组织措辞,“不也都盼着你死吗?”

太子的手停住了,太子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
【啊啊啊——】系统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爆鸣,【宿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!】

【我看这几天回放了,你背着我究竟做了什么!?】

【冲撞兄长,购买蒙汗药,算计痴儿,还诬陷别人,你是魔鬼吗?对一个傻子动手?!】

【你闭嘴!】苏砚辞不耐烦道:【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掰?这些,你要是看不惯,就先把我屏蔽了。】

【一回来就大吵大闹,真是够让人心烦的。】

系统气结,你你你的......说不话来。

脑海安静下来后,苏砚辞仰头望着太子,那双素来温柔的凤眸此刻波澜不惊,仿佛方才激烈的争辩从未发生,唯有垂落的指尖还在不可察觉地轻颤,泄露著内心深处的暗涌。

苏砚辞伸出肉肉的小手,紧紧握住那只微凉的手。

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,他将小脑袋深深埋进太子胸前柔软的衣料里,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,

“太子哥哥,”他闷闷地开口,声音里带着执拗的质问,“你的兄弟讨厌你,你也讨厌你的兄弟。”

“他们想要让你死,你也想让他们死,”苏砚辞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闪烁著倔强的光芒。

“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弄死苏砚铭?他是个傻子,又咬我,是个坏东西!”苏砚辞的话语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狠厉,却又隐隐透出超越年龄的成熟。

这三年来,苏砚辞的生活与普通孩童截然不同,苏明珠等人也没把他当成普通孩子对待。

在苏明珠三人严格的教导下,他一个现代的纨绔,早已熟背四书五经,能工整地写出蝇头小楷;

在太子的书房中,他也听着朝堂上的风云变幻,看着各地官员呈上的密折。

那些才子们激昂的策论,涉及边关战事的机密文件,都曾被他出于好奇偷偷翻阅。

他知道太子的兄弟们如何在暗中勾结,用各种阴谋诡计算计著储君之位;也知道朝堂上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,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。

这些部分官员都难以接触到的信息,被他轻易获取。

苏砚辞知道,三年前苏伯谦去了趟皇宫,回来手里就多了一块虎符,昭文帝见镇国公府想明白了,立刻将大皇子手中的兵权收回,交到了苏伯谦手上。

又接连三番打压各个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,确保太子位置的稳固,让大皇子等人恨之入骨,恨不得将太子直接弄死。

“这是不一样的,小辞。”太子苦笑道,怀里的小孩暖暖的,散发着他最喜欢的水莲清香。

他低头,发丝滑落,望着幼童眼底跳动的烛火光影,太子忽然想起自己十二岁时,他和几位皇兄一起去打猎,不曾想遇到一只发狂的野猪,是大皇兄和二皇兄救下了自己。

或许,他们曾经也有过稀薄的手足之情,只不过这点亲情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。

“怎么不一样。”苏砚辞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,寝衣领口滑落,露出肩颈处白嫩的肌肤,小身子因为激动而发抖,鼻尖泛著红,“你明明知道苏砚铭欺负我!还罚我关禁闭!”

帐钩上的玉片叮咚作响,太子伸手将人揽进怀里,掌心贴著幼童后颈的碎发轻轻揉按。

“你四哥不像孤的兄弟,想要杀你,他是真的爱你,只不过是他生病了,不知道该如何表达。”

“啊啊对对.......”苏砚辞忍不住翻了白眼:“精神病有伤人无罪是吧?”

太子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,随即他语气轻柔的哄著:“你不是普通的孩子,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意思。”

他闻到孩子发间残留的铁锈味,那是在密室时沾染上的气息:“你知道吗,小辞,其实我非常羡慕你。”

苏砚辞听到这话来劲来,睁著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太子,示意太子继续说下去。

太子继续说道:“因为你生来就备受宠爱,你的哥哥姐姐,父齂祖父齂,他们都爱你,就连我,也非常喜欢你。”

“所有幼年时候的你,就该无忧无虑,天真烂漫,而不是被这些的恨意讨厌蒙蔽双眼,每天烦心。”

“我是太子,是大渊王朝未来的继承者,你的哥哥姐姐是镇国公府精心培养的继承人,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。”

“但你不一样,小辞。”太子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,宛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,一时间,让苏砚辞深陷其中。

他对着苏砚辞喃喃道:“你该是春日里追着纸鸢跑过牡丹园的小公子,是夏日里游山玩水的小捣蛋鬼,是秋夜里缠着砚礼捉蛐蛐的小团子,是冬日里和雪玩耍的小仙童,而不是.......”

他顿住,指尖划过幼童攥紧的小拳头,“在床上思考着如何杀掉兄长的三岁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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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轻轻将苏砚辞凌乱的发丝拨到脑后,“在将来你或许会思考着去如何杀掉一个人,但那是将来,而不是现在。”

“小辞,”太子神情非常认真,“我希望你好,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。”

也或许是灯光太过温暖,也或许是太子太过温柔,这一刻,苏砚辞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触动了一下,痒痒的。

他有些恍惚,太子所说的话他总觉的好熟悉。

应该是在前世,他做了人生第一件错事,他的父母舍不得打他,只能劝说他,但那个时候自己满心的不服气,根本没认真听。

只隐约记得母亲苦笑着,摸著自己的头道:“你不该这样的,小辞。”

前世,他好像真的做错了。

苏砚辞的眼泪忽然涌出来,滚烫的泪珠砸在太子衣襟上。
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,只觉的心情闷闷的,难受的很。

“我不知道......”苏砚辞哽咽著,“我只是讨厌他们,和他们开个玩笑......”

“又没怎么样他们.......”苏砚辞哭泣著,似乎要把前世的委屈都要哭出来,他一直觉的他只是和顾云峥开了几个玩笑而已,用的著这么对自己吗?

大不了自己多给他点钱,补偿一下不就好了。

非要把苏家弄破产,还把自己活活逼死。

“孤和他们不一样,”太子不明白苏砚辞说的他们是谁,但是太子知道现在该哄孩子了,

他开口,指尖替幼童擦去泪痕,“孤在暗夜里走了十年,鞋底早沾满了泥。可小辞的鞋袜还是白的,”

他望着帐外透进的月光,像在凝视某个遥远的梦,“所以孤要守着你,不让任何人把泥点溅上来,哪怕是孤自己。”

“直到你长大,拥有了可以抵挡泥沙的能力。”

火盆的光渐渐暗下去,炭块燃成通红的碎屑。

苏砚辞趴在太子膝头,对方一下一下顺着他脊背抚摸,像哄一只炸了毛的小兽,心情平复了不少。

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好意思,既想踢开这温暖的怀抱,又贪恋掌心的温度。

“那太子哥哥会一直守着小辞么?”他忽然抬头,睫毛上还凝著泪珠,“哪怕小辞.....以后又犯错?”

太子低头望着那双浸著水光的眼睛,笑了,他低头在幼童额角落下一吻,像吻去一片沾著露的花瓣:“会。”

“就像是皇祖父看着外公长大,父皇和舅舅一同成长,孤也会等小辞慢慢长大,”

他说,“但孤要的不是会用毒计的小狐狸,是会在春日里,给孤的紫藤花架系上平安结的小辞。”

“那我以后不想听哥哥姐姐的话,也可以吗?我想吃我喜欢的东西。”苏砚辞闷闷的。

太子点头微笑:“可以,我今天说了他们了,但是明珠他们安排的课程,小辞不要落下。”

“那我想要有我自己的人,红袖他们是姐姐哥哥的人,一点都不听我的话。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我还想每天出去逛逛,家里很我无聊。”

“可以,我让刘喜陪你去。”

.........

两人一问一答,窗外传来更夫打梆的声音,已是子时三刻,蜡烛的烛火逐渐暗淡下去,苏砚辞的意识也开始模糊,眼皮上下开始打架。

“孤答应了小辞这么多,小辞能不能也答应孤一个请求呢?”太子轻轻的问道。

苏砚辞迷濛:“嗯......”

太子替他掖好被角,道:“那明天小辞可以去看看苏砚铭,有些事情,必须由小辞亲自去做。”

.......

.......

太子说完后,苏砚辞久久没有回应,直到太子以为苏砚辞睡了,刚想要躺下,就听见怀中小人发出轻微的呢语: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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