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太监大都得意这个(1 / 1)

江瑾时随李久进了正院东侧的一间雕花厢房。

日光漫过雕花窗棂,温润的楠木地板上泛著柔和的光泽,转过嵌螺钿的月洞门,云齂屏风后支著张美人榻。

美人榻上斜倚著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,白面皮,中等身量,长得不难看,只是有一个红糟糟的酒槽鼻,显得有几分阴郁。

一进屋,李久便收了一身张扬嘴脸,垂眉敛目地道了一句:“干爹,儿子将人带来了。”

待美人榻上斜倚著的老者虚虚应了个“嗯”后,他便自觉地跪坐在了美人榻下,动作轻柔地替老者捶打着双腿。

老者半眯着眼,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。

与此同时,李久悄悄转了半颗脑袋,挤眉弄眼地朝江瑾时比了个眼色。

江瑾时心中一凛,对着美人榻的方向,躬身作揖道:“在下江瑾时,见过夏公公。”

江瑾时话音一落,屋内沉寂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,夏思礼才懒懒掀开了两片眼皮子。

他先用眸光幽幽地在江瑾时身上转了好几个圈,随后扯开了一个笑,开始说话。

他话音很轻,是属于高位者的那种轻,叫人不得不细听:“呦,江二公子,幸会幸会。”

江瑾时闻言,忙谦让道:“不敢不敢,夏公公言重了。”

“江二公子,今儿怎么有兴致,来见咱家啊?”

夏思礼支起了半边肩膀,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瑾时。

“在夏公公面前,虚的话江某不敢搬弄,今日江某前来,确实是有事要请夏公公帮忙。”

江瑾时话说到这里,停了一瞬,见夏思礼面上笑意不减后,他才接着说:“听闻东北一带的边沙部落近日屡屡来犯,甚是猖狂,江某愿为小旗,杀敌报国,扬我国威,求夏公公垂怜。”

“小旗?”夏思礼哈哈大笑道,“江二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?你一个堂堂武凌王的儿子,怎可去做小旗?”

“若咱家没记错的话,当年江大公子一入岭南,应的可是将虞候的缺,怎么到了江二公子这里就成了小旗。”

“夏公公好记性。”江瑾时先是拱手奉承了一句,随后才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苦笑。

“什么武凌王的儿子,不过是区区一庶子罢了,江某一介白衣,无才无名,能去东北做一个小旗,报效朝廷,便是夏公公天大的恩德了。”

江瑾时肯这样放低身段,伏低做小,处处恭维夏思礼,即便夏思礼心机深重,此刻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了。

虽说这种话往日里他都听烂了,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,但他是阉人,平日里奉承他的也大都是阉人。

这王爷的儿子说这种话,还真是头一遭啊。

夏思礼听舒了心,再开口时已带上了几分正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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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算是庶子,也是武凌王的儿子,你想从军,不该走咱家的门路,江凛在军中经营几十年,声望非比寻常,虽说他在西北御鞑靼,战事繁忙,但往东北插一个小旗这样的芝麻小官,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。”

“夏公公有所不知,家齂出身卑微,连带着江某也不为武凌王所喜,再加上嫡兄打压,故而这些年来,江某空有一腔报国之心,却无一丝报国之机,眼下……”

江瑾时话只说了一半,不过夏思礼都听懂了。

年前,江瑾言因在岭南军中数次恶意诋毁凌霄天师,现下已被圣上收押在金吾卫大牢中。

江瑾言如今自顾不暇,自然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时时打压庶弟了。

而常年被打压的人,自然也要趁这个机会翻身而上,为自己谋求些出路了。

这内里的弯弯绕绕夏思礼略一思忖便都明白了。

往东北军中插一个小旗,这对夏思礼来说轻而易举,但他不耐烦管江凛的家务事。

江凛都不操心他儿子,他一个没根的人就更犯不上了。

况且这件事牵扯到一个新封的武凌王,一个曾在岭南抵抗海外流寇有功的副指挥使,这里头的名堂大着呢,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应承得下的事。

江瑾时垂首在美人榻下等了很久,都不见夏思礼有什么动作。

他心中一沉,转头同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子非隐晦地噷换了一个眼神。

子非向他微一颔首,不动声色地退下去了。

倏忽间,一阵细碎的铃音自屋外伶伶仃仃地响起。

那声音,似是山间清泉淌过青石,又像一串碎玉撞上月光,清脆动人,空灵魅惑,处处揪着人心不放。

下一瞬,雕花门旁便出现了一抹纤细妖娆的身影。

葱绿缎面绣著大红色并蒂莲的裙裾如水波漫开,足尖轻点之处,一双勾人的三寸金莲便半隐半现地露了出来,?鞋尖儿上的足踝比羊脂玉瓶还要温润,两截儿金线璎珞随着莲足轻晃。

夏思礼同李久二人纷纷抻长了脖子,一眼不错地盯着眼前女子裙摆下的小鞋看,唇角边垂涎的涎水滴落了一地。

女子薄施粉黛,款摆着腰肢,颤幽幽地走到了美人榻前。

夏思礼立刻前倾身体将她拉住,一个用力,女子便媚笑着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,他淫笑道:“哎呦,我的观音娘娘,快歇歇,别累坏了小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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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监大都得意这个,有时候越是没什么,便越要玩什么,江瑾时这是精准地撩拨到了他心底的那根弦。

美人榻上一副靡靡之象,李久跪在地上,将肥胖的身子拧成了麻花,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女子看,胸前早已濡湿了一大片衣料。

子非冷笑一声,转了半边身子到墙角,他看不惯这个。

只有江瑾时神色不变,依旧眉眼带笑地立在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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