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潇斐缄默不言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失控、崩溃，最后发疯。
他这副不动不破、无悲无喜的样子彻底让乔蓝衣冷了心，乔蓝衣不再哭泣，也不再有表情，变得和他一样沉默，沉默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。
时间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漫长，乔蓝衣哭累了，眼皮困倦地想要合上了，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两句喟叹，话音很轻，但却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。
“你还想死吗？”
“你现在愿意生孩子了吗？”
宋潇斐从乔蓝衣的沉默中得出了答案，他没再说别的，只是轻轻地将乔蓝衣放回了地上，拿上手边的瓷碗出去了。
寂静的空气中传来“咔哒”一声响，是铜锁插进铜环的金属声，紧接着，便什么声音都没了。
乔蓝衣轻轻地阖上了眼眸，把自己当成了个死人，什么都不去想了。
可是她死不了，就注定要受折磨。
她逐渐被这漫长又?人窒息的绝望感吞没。
她看不见任何东西，也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，没有白天与黑夜的交替，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这厚重的黑暗。
这寂静的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，将她的痛苦和绝望都封锁在了里面。
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，那抹让他恨之入骨，却又在内心深处隐秘的角落里默默期待的白檀香味又出现了。
这次的白檀味比上次要浓多了，不再清冷，反而十分刺鼻。
宋潇斐仍旧是和上次一样，将她搂在怀里，慢慢地喂一碗药汤。
乔蓝衣别过了脸，不愿喝，可她身上没有力气，很轻易便被人捏住了下颚，一勺勺灌了进去。
喂完药汤后，宋潇斐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，他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，若是屋子里有光的话，远远看去，他们像是一对交颈的爱人一样温存美好。
只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，而他们也永远当不了爱人。
没多久，黑暗中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，紧接着是汤匙碰撞瓷碗的清脆声。
他要走了，一察觉到他的动作，乔蓝衣心中就是一阵窒息般的恐慌。
“不要……别走……你杀了我吧，给我一个痛快，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
“别走……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
她不再像上次那样无动于衷，而是紧抓着一片袍裾下摆不放，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哀嚎。
那声音破碎凄厉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栗。
明明心底恨透了这个将她囚禁的人，可真当离开了他温热的怀抱，她还是登时慌了神。
像溺水之人抓住拚命最后一根浮木般，死死攥住他的衣角，这是被恐惧逼出来的本能。
被抓住的袍裾的主人的脚步顿住了，他的声音还是和上次一样轻柔和缓，带着些徐徐的引诱味。
“你还想死吗？”
“你现在愿意生孩子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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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句话一出，乔蓝衣顿时就是一个激烈，脑子里像是倏然间扎进了千万根钢针一样，突突地绞著疼。
她蜷缩著抱住脑袋，在剧痛中呜咽哭泣：“我不能……我真的活不下去了，让我死吧，给我一个痛快好不好，求你了……”
头顶上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，这昭示着她的回答并不能让人满意，很快她紧紧攥住的那片衣角就被人狠心抽开了。
停住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，乔蓝衣发出悲凄地嚎叫，顺着黑暗中的脚步声泪流满面地向前爬，可是很快那脚步声就听不见了。
她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，任由泪水一滴滴渗进地板里。
安静，还是死一般的安静。
这个狭小黑暗的屋子又只剩下了乔蓝衣一个。
这次过后，她就像是被宋潇斐彻底遗忘了一样，黑暗中再也没能等来那一抹熟悉的白檀香。
她甚至怀疑宋潇斐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。
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，她的害怕、恐惧变得越来越严重，精神也变得越来越恍惚。
时间在窒息般的沉默中变得扭曲而诡异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，在她的神经上缓缓割著，让她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。
她开始产生幻觉，时常听到有铜锁的声音，想象著会有一个人进来。
再后来，幻觉越来越严重。
她开始对空气说话，仿佛虚空里就站着一个宋潇斐，她认输了，她对他说一些妥协的话，幻想着他能够给自己一点安慰。
“宋潇斐，我不想死了，我愿意生孩子了。”
“宋潇斐，我感觉我的肚子好像大了一些，是不是我们的孩子长大了，你摸一摸好不好？”
“宋潇斐，你今天可以留在这里，多陪我一些时间吗？”
可幻觉中的宋潇斐没有说话，没有给她任何安慰，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。
那眼神冷漠而陌生，像是在审视一件因为不符合他心意，而即将要被丢弃的物品。
乔蓝衣的心猛地一沉，她拚命地摇头，上半身向前一扑，想去抓他的袍裾，可是前方却空落落的，她什么都抓不到。
“我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“求求你了，别抛下我好吗？”
她受不了这种落空，黑暗中响起一阵阵高亢尖细的尖叫声，像是濒死之人的绝唱。
“咚、咚、咚”，黑暗中一直持续响起沉闷的撞击声，乔蓝衣苍白的额角冒出了一片淤青。
墙壁是软的，她撞不死自己，只会让自己头脑发昏，徒增一些身体上的痛苦。
可她就是停不下来，她脑子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绞著疼，只有让身体上也产生一些真实的痛感，才能缓解一二。
不知撞了多久，额头上忽然掉了一滴东西下来，落在眼睛上，黏黏的很不舒服。
乔蓝衣伸出一根手指，用指腹将眼皮上的东西蹭干净了。
眼前漆黑一片，她应当是什么都看不见的，但是很诡异的，她歪了歪脑袋，摆出了一副看的样子。
忽然，她呆滞的眼眸动了动，猩红的舌尖缓缓探出，舔去了指腹上的粘稠，顿时有温热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。
乔蓝衣沾血的嘴角猛地向上勾起，胸腔里发出“咯咯”的震颤，像老旧风箱的呼啦声一样的钝响，紧接着骤然拔高，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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