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生子-2(1 / 1)

雕花木门一开一合,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了过来,宋潇斐呼吸一窒,朝着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大踏步过去了。

满屋子的医女稳婆,见他这个时候进来了,急得直跺脚,却又不敢强行驱赶。

宋潇斐正要跨过琉璃屏风,忽然被一个一旁调配汤药的稳婆拦了下来:“大人,您刚从外头进来,身上寒气重,这般靠近产妇,恐会惊到夫人,还望大人先至炭火旁稍作煨暖,再来不迟。”

屏风后头是一声接一声的惨?,宋潇斐喉结滚动数次,才咬牙松开,大步走到炭盆前取暖。

热浪扑面而来,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双眼死死盯着屏风后头的人影。

不过片刻功夫,宋潇斐伸手探了探袖口,见衣料已不似刚才那般冰寒刺骨了,转身便跨过了琉璃屏风。

“蓝儿,我在,没事的。”他单膝跪地,伸手覆上她汗湿的额头。

乔蓝衣躺在被汗水濡湿的锦被上,脸色惨白,泛著青灰,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头上,凌乱地散在枕畔,双手无力虚脱,已经抓不住身下的褥子了。

高耸的孕肚随着急促的呼吸艰难地一起一伏,肚皮绷得发紧,可身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
生婆在一旁急得团团转,嘴里不停念叨著:“夫人,用力啊,再用力些!”

可孩子却似被困在牢笼中,迟迟不肯露头。

宋潇斐俯身在乔蓝衣颈窝里微微颤动,喉头艰涩:“蓝儿,我保证,就生这个一个,以后都不让你生了……”

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,乔蓝衣呜咽一声,痛得弓起了身子,腹中似有无数把利刃在翻绞,直要将她生生撕裂。

好痛!怎么这么痛!

渐渐的,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,晃动的烛火、稳婆焦急的面容、还有医女们断断续续的呼唤,都化作了一团团虚幻的光影,缥缈而不真切。

太痛了,她想,算了吧,她受不了了。

倏地,颈窝处一股热意涌动,似烧红的烙铁般重重烙下。

一个让她憎恨得灵魂都颤抖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,落入她耳中。

一瞬间,所有的委屈、不甘、绝望、愤懑,如同燎原之火一般,在她即将熄灭的意识里轰然炸开。

她猛地睁开眼,借着一股滔天恨意,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被,用尽全身力气弓起脊背,高高隆起的腹部剧烈收缩。

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?,一声嘹亮稚嫩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床前。

最后意识凋零时,额头上似乎有一处冰冷的触感。

大红襁褓中裹了一个女婴,正被宋潇斐稳稳抱在怀中,小姑娘蹬腿蹬手哭得响亮,小脸肉乎乎的,扯著嗓子干嚎。

“她怎的哭得这么厉害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他瞧着孩子在襁褓里一直哭个不停,小脸哭得红彤彤的,连嗓子都哭哑了,心里十分担忧。

“大人莫急,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的,初临人世,总归是有些害怕的,抱着晃一晃就好了。”一旁的稳婆赶紧应声道。

宋潇斐端著胳膊,十分轻柔地左摇右晃。

果然十几下过去,襁褓中的小娃娃就不哭了,小娃娃闭着皱巴巴的眼皮,吮著小手指,安安静静地睡得正香。

宋潇斐一颗心早已化成了一汪甜水,眼睛眨都不眨,只顾看着襁褓中的孩子。

看她生的白嫩可爱,看她的小肉手攥著有劲,看她时不时咂吧两下的小嘴巴,看她哭,看她笑,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
这是他的骨肉,是他和乔蓝衣的女儿,只要一想到这,他就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我的女儿。”他轻声呢喃,声音里满是温柔与怜惜。

此次一众的稳婆和医女都是宋潇斐自宫中请来的,这些人见惯了贵人们重男轻女,倒是第一次见这般疼爱女儿的贵人,不由得满心感慨。

宋潇斐托著襁褓往南风跟前移了些,他问:“像不像爷?”

南风在襁褓里的小脸上和宋潇斐脸上认真地瞄了瞄,大声点头道:“像!”

说罢当即叩首道:“恭喜主子,贺喜主子,喜得千金。”

下首一?人等也纷纷跪成一片:“恭喜大人,贺喜大人,喜得千金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宋潇斐仰头大笑,“赏!都赏!传?下去,府中上下连赏半年月例!今夜所有接生人员,皆赏白银百两!”

此起彼伏的道谢声连成一片,差点掀翻了房顶,大家脸上全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。

府门前正门大开,挂了红灯彩绳,点了烟花炮仗,红纸包的铜钱银锞子等物流水一般向外抛洒,引得百姓哄抢,恭贺之声绵绵不绝。

紧接着,盛京城中,有名有姓的达官贵人之家皆派人前来祝贺,一车一车的贺礼奔涌而来,引得围观众人抻长了脖子,看花了眼。

前来道贺的人太多,其中不乏身份贵重者,而这些人都需要宋潇斐亲自去招待。

宋潇斐只能将襁褓递给一旁的医女,嘱咐道:“好生伺候着。”

临走之时,他透过明黄窗纸,遥远地看了一眼床榻中熟睡的女子。

她安静地躺在榻上,发丝散在枕畔,面容还带着几分苍白,只是脸上已经不像刚刚生产时那样痛苦了。

不知为何,他胸口突然有些沉重,闷闷的喘不过气。

宋潇斐恍惚了一瞬,只当是喜得麟儿太过激动,一时还没缓过来的原因,他深深地看了乔蓝衣一眼,长腿一抬,大步流星地向前厅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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