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龙王入朝歌(1 / 1)

姜子牙穿过熙攘的街道,耳边尽是商贩的吆喝声与孩童的嬉闹。他望着四周,心中感慨万千——四十年过去,人间早已换了模样。

“不知异人兄如今怎样了……”

正思索间,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妖气。目光一凝,便见一只树妖混在人群中,怀中搂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孩童,鬼鬼祟祟地往巷子里钻。

“妖孽!”

姜子牙虽修道不精,但降妖除魔的本事还是有的。他当即并指成诀,一道清光自指尖迸射,直袭那树妖后心!

树妖吃痛,惊叫一声,抱紧孩子踉跄几步,回头见是个白发老者追来,吓得魂飞魄散,

抱紧孩子拔腿就跑,边跑边嚎:“救命啊!杀妖啦!”

街上行人被这动静惊得纷纷避让,有人尖叫,有人指指点点,但奇怪的是,竟无人上前阻拦。

姜子牙紧追不舍,心中暗恼:“这朝歌?姓,竟对妖物害人视若无睹?!”

姜子牙紧追不舍,街上的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,纷纷避让。那树妖慌不择路,突然瞥见前方一名身着皂衣、腰佩铁?的捕快,顿时如见救星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哀嚎道: “官爷救命啊!有人杀妖了!”

姜子牙一愣,脚步顿住。

那捕快皱眉,手按铁?,目光在姜子牙和树妖之间扫了扫,沉声道: “怎么回事?”

树妖一把鼻涕一把泪,指著姜子牙控诉:“这老头不由分说就动手,我、我可是良妖啊!大大地良妖!”

捕快看向姜子牙,语气严肃:“这位老丈,为何当街行凶?”

姜子牙眉头紧锁,指著树妖怀中的孩子:“它掳掠孩童,老夫岂能坐视不理?”

树妖怀里的孩子突然破涕为笑,伸手揪它头上嫩嵞:“树爷爷,好玩!飞飞!好玩!”

“乖宝别闹。”树妖变戏法似的从枝丫间摸出个糖人,转头对姜子牙龇牙咧嘴:“你这老道好不讲理!俺是万民学院注册的保育妖,领了照看人族幼崽的差事!”

说著,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,递给捕快。捕快把木牌出示给姜子牙看,木牌上刻着“良妖证”三个字,下方还刻有官府的朱红大印。

姜子牙眉头紧皱,“这……他可是妖。”

话音刚落,那树妖突然跳脚,枯枝般的手指直戳姜子牙鼻尖:“你这是种族歧视!”

它怀中小孩被吓得又哭起来,树妖连忙轻拍孩子后背,嘴上却不停,“妖怎么了?不是人族怎么了?你去那些女娲宫里瞧瞧——女娲娘娘也是人首蛇身!你有本事去女娲宫去说。”

围观的?姓闻言纷纷点头,有人小声嘀咕:“就是,万民学院的石矶娘娘还是石头成精呢...”

捕快突然“铛”地抽出铁?,冷眼扫过树妖:“再多嘴,扣你功德分。”

树妖立刻噤声,却仍不服气地瞪着姜子牙。树皮脸上那道被清光灼伤的焦痕还在冒烟。

“都带回衙门询问。”捕快对身后差役挥手。

衙门内,青砖灰瓦,肃穆安静。姜子牙被带到一间简朴的厢房,木案上摆着一盏油灯,火光微微摇曳。不多时,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,手中拿着一沓纸。

“姜子牙是吧?” 那人声音沉稳,不带情绪,“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——你当街袭击他人,导致他人受伤。按《大商律》,当处一年以上、五年以下劳役。”

姜子牙眉头微皱,但并未反驳。

那官员继续道:“不过,那树妖念你年迈,不予追究。外加你认罪态度良好,现判你拘留十五日,并需对树妖予以补偿。”

他说完,将一份认罪书推到姜子牙面前,手指点了点末尾:“没什么问题的话,就在这里签个名。”

姜子牙沉默片刻,终于伸手接过笔,在认罪书上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。

官员收起认罪书,微微点头:“很好。十五日后,自会放你离开。”

姜子牙抬眼,问道:“那树妖……当真不追究?”

官员淡淡道:“它说,修行不易,不想结仇。”

姜子牙闻言,怔了怔,最终只是低叹一声,不再言语。

佛伯乐刚走出审讯室,便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迎了上来。那老者面色红润,步履轻盈,正是朝歌城有名的富商宋异人。

“伯乐,子牙如何了?” 宋异人急切地问道。

佛伯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:“宋叔,我在工作。您要称职务。实在不行,您还是叫我全名——佛伯乐。”

宋异人笑呵呵地摆手:“好好好,伯乐。子牙他还好吧?”

佛伯乐看着宋异人关切的模样,叹了口气:“好着呢,关十五天就能放出来。”他顿了顿,终究没忍住,“宋叔,我是真不懂,您花那么多钱,托那么多关系,让那树妖出了一份谅解书,就为了一个一走四十年,连封信都没有的老友?”

宋异人闻言,目光柔和了几分。他拍了拍佛伯乐的肩膀,笑道:“你啊,年轻,赶上了好时候。不像我们那会儿……”

他望向远处,似在回忆:“我们那时候,哪像现在有大王这样的明君?一分别,可能就是永别。如今好不容易再见老友,他有难,我怎能不帮一把?”

佛伯乐皱眉:“那您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是您帮了他?”

宋异人摇头,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:“子牙这人啊,骨子里骄傲。要是让他知道是我费力周旋,他定然心生愧疚,反而不自在。”

佛伯乐叹了口气:“这话您还是回去跟婶子说吧。”说著,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宋异人,“那树妖开口就要三?两,我看过它的伤了,根本用不了这么多。”

宋异人接过谅解书,浑不在意地笑了笑:“无妨,我在朝歌城还是有十几家铺子,区区三?两而已。”

他说完,转身朝衙门外的马车走去,背影洒脱,仿佛这三?两不过是随手打赏的茶钱。

夜色深沉,寿仙宫内烛火通明,沉香袅袅。

金碧辉煌的寿仙宫内,子寿端坐于王座之上,玄色王袍上绣著暗金色的玄鸟纹,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着威严的光华。申公豹立于殿侧,嘴角噙著若有似无的笑意,腰间青铜铃铛随着他指尖的拨弄发出细碎的清响。

敖广与敖?父子二人上前行礼。敖广化作人形后仍难掩龙族威仪,头戴玉冠,身披鳞纹锦袍,龙角虽隐,但眉宇间的金鳞若隐若现。敖?则一袭白衣如雪,银发高束,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年龙君的俊逸。

“拜见大王!”

子寿抬手示意,笑容温和:“免礼,赐座。”

侍从搬来锦凳,敖广父子谢过后方坐下。子寿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,眼中带着欣赏之色,先看向敖广赞叹道: “这位就是东海龙王了吧?今日一见,果真是气度不凡,不愧是四海之主。”

敖广微微欠身,谦逊道:“大王谬赞了。”

子寿又看向敖?,笑意更深:“这位年轻小友,想必就是三太子敖??当真是玉树临风,不愧是真龙血脉,名不虚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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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丙被夸得耳根微红,连忙拱手:“大王过誉了。”

寒暄过后,敖广龙瞳微凝,终于切入正题:“不知那结盟一事……”

子寿微微一笑,从容道:“龙王不必忧心,结盟大典明日便会举行,昭告天下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其实寡人早已命人筹备,只待明日吉时,与龙族共立盟约。”

敖广闻言,龙瞳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,但很快收敛,郑重道:“既如此,龙族定不负大王所托。”

申公豹在一旁轻笑一声,插话道:“龙王放心,明日之后,龙族与大商便是真正的盟友了。”

子寿点头,目光深远:“寡人也期待着明日盛况。”

子寿在玉座上微微颔首,玄色王袍在烛火下流转着暗纹:“夜色已深,公豹且带二位贵客下去歇息,明日大典不可误了吉时。”

申公豹腰间铃铛轻响,广袖一展便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三人出了宫门,但见星河垂落,整座朝歌城却仍醒著——青石街道上人影绰绰,礼官提着琉璃灯往来穿梭,官吏手中捧著卷宗或礼器,匠人们正为祭坛镶嵌最后几枚海纹玉,显然都在为明日的大典做最后的准备。敖丙忍不住驻足,看几个修士悬在半空调整玄鸟旗幡的位置。

申公豹带着敖广父子到了驿站门口,侧身笑道:“龙王今夜暂且在此歇息,此处虽不比龙宫奢华,但也算清净。”

敖广连忙拱手:“申大人言重了,龙族岂会在意这些……”

话音未落,驿站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几人回头,只见苏护与姬昌父子三人正迈步而来。姬昌一身素袍,神色平和,伯邑考跟在其后,温润如玉,姬发在伯邑考旁边面容刚毅。苏护则眉宇间仍带着沙场悍气。

为首的男子身形挺拔,抱拳道: “在下冀州侯苏护,见过龙王,见过申大人。”

身旁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亦微笑行礼:“西伯侯姬昌,携子二子姬发、伯邑考,见过二位。”

年轻的姬发和伯邑考亦恭敬作揖,举止间透著世家子弟的涵养。

申公豹眉梢微挑,似笑非笑地扫了三人一眼,懒洋洋地回礼:“三位深夜来访,倒是巧啊。”

敖广龙瞳微眯,心中暗忖——冀州侯、西伯侯,这两位诸侯深夜现身,恐怕并非偶然。

苏护爽朗一笑,摆了摆手,丝毫不掩饰来意: “不巧,不巧,我等可是专程在这等著龙王呢。”

苏护继续说道,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:“明日乃大商与龙族结盟的大日子,不只是我们,各路诸侯如今齐聚朝歌。这朝歌供诸侯暂居的驿站众多,大伙儿谁不想碰碰运气,提前与龙王攀谈几句?”

敖广闻言,紧绷的龙须稍稍放松——至少对方坦荡,倒比暗藏心思来得痛快。

他拍了拍身旁姬昌的肩膀,笑道:“看来还是我与姬伯侯运气最佳,真给碰上了!”

姬昌温润一笑,拱手道:“龙王莫怪,实在是龙族久居深海,难得一见。今日有幸相遇,自当拜会。”

年轻的伯邑考也恭敬道:“久闻龙族威仪,今日得见,果然不凡。”

敖广刚提议一同饮茶,申公豹便轻笑一声,指尖的青铜铃铛微微晃动:“诸位,茶就免了。明日大典事关重大,还是早些歇息为妙。”

姬昌闻言,儒雅地拱手:“申大人说得是,那我等就先告辞了。”

驿站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,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。苏护刚踏入别院,一抹粉色身影便如蝴蝶般扑了过来——妲己怀里抱着雪白的狐狸,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:“父亲!可见到龙王了?是不是像百姓说的那样,长著长长的龙须,还有威风凛凛的龙角?”她边说边比划,怀里的白狐被他晃的晕头转向。

苏护笑着捋须:“龙角我是没见着,龙须吗……”他故意拖长语调,“他化作人形,白胡子倒是一大把。”

“诶——”妲己小嘴顿时撅得老高,“那不和街口下棋的张老头一样嘛!”她放下小狐狸,双手在头顶比著龙角,不死心地追问,“不是说应该长著龙角,这样威风凛凛的吗?”

“你呀...”苏护被女儿逗乐忍俊不禁,“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从那听来的?”

“百姓都是这么说的”妲己又把把白狐抱起举到苏护面前,“小狐狸也听过!”白狐疑惑的“吱”了一声。

夜风忽然转凉,妲己的笑容渐渐淡去 语气也逐渐低了下来:“父亲...明日过后,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冀州了?”她低头揉着白狐的耳朵,“毕竟大王他...不想纳妃...”

苏护心头一软。他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——那年子寿巡狩至冀州,小姑娘躲在人群里偷看,回来就害了相思。

苏护轻叹一声,掌心抚过妲己秀发,温声道:“为父已与皇后娘娘说妥了。你且先在宫中住下,待年满十八,再提大王纳妃一事。”

“真的?!”妲己猛地抬头,眼底瞬间绽开万千星辰。她欢呼著将白狐高高举过头顶,雪白的裙摆如花一般绽放,“太好了!小狐狸你听见了吗!”

苏护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笑着开口:“小心些,别摔著。”却见女儿突然放下小狐狸,一把扑进自己怀中。温热的泪水浸透前襟,少女带着鼻音呢喃:“谢谢父亲...”

老侯爷眼眶微热。他想起夫人早逝时,这个小人儿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哭泣。如今雏鸟终要离巢...

苏护轻拍女儿单薄的背脊,“你要记着,宫里不比家中。往后在宫中,要谨守礼仪,好生侍奉皇后娘娘。”

妲己在他怀中重重点头,发间银铃叮咚作响。“女儿知道了。”妲己将脸埋在父亲肩头,白狐乖巧地蹭著两人的脚边。夜风拂过庭院,吹落几片桃花,恰似父亲不舍的叮咛。

月光如水,洒在西岐驿馆的别院中,却照不散屋内的沉闷。

伯邑考站在姬昌面前,眼中似有火焰跳动,却又被强行压抑。他声音低沉,却字字如锤: “父亲,如今连那龙族都要与大商结盟,难道您还要执于那天命之言?”

姬昌端坐案前,手中摩挲著一枚古旧的龟甲,上面裂纹纵横,似是某种古老的占卜痕迹。他目光沉静,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定: “天命就是天命,天命不可违!”

伯邑考胸口剧烈起伏,手指攥紧又松开,最终痛苦地闭上眼: “父亲,如今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乐业。可您若执意要掀起战争,又要又多少百姓流离失所,多少天地荒芜成墟。”

他的声音近乎哽咽,仿佛已经看到了烽火连天的未来。

“父亲,难道您真要为了一句谶语,毁了这太平盛世吗?”

姬昌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有些牺牲……是必要的。”

伯邑考猛地睁开眼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他后退一步,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父亲。伯邑考双拳紧握,最终深深一揖,声音沙哑: “父亲……请您再好好想想吧,儿子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他转身离去,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拉得极长,仿佛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量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。

屋内一时寂静。

姬发站在一旁,欲言又止。他张了张口,最终只低声道:“父亲,兄长只是……”

话到嘴边,却不知该如何继续, 他也觉得自己兄长说的没错。

姬昌抬眸,看向自己这个向来沉默的小儿子,忽然问道:“发儿,你说……为父是不是真的错了?”

姬发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,久久不语。

姬昌见状,重重叹了口气,挥了挥手:“罢了……你也先回去吧。”

待姬发也离去后,姬昌独坐案前,望向门外深沉的夜色。烛火映照下,他的面容忽明忽暗。

“难道,天命之言真的是错的吗?”

低语消散在风中,无人应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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