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最回宿舍就取下手表，要把刚才的录音导出来。
袁子杭凑过来，“弄什么啊？”
“导录音。”
“手表录音？”
江最嗯了声，简短地描述了下事情经过。
袁子杭听完，竖了个大拇指，“跟拍谍战片似的，话说这手表你哪搞来的啊？”
“醒哥送的生日礼物。”
袁子杭有些怪异，“醒哥送礼物这么……这么安防的吗？”
谁送手表还送带录音功能的啊？
江最抬眸，他有天在家无聊看手表说明书发现这个功能后，也问过这问题。
并且不意外地听到“只是习惯，喜欢在小物件上配置些能提升安全感的东西”这样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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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最一直没把这小功能设计放在心上。
但没想到歪打正著，真给他碰到用上的情况了。
录音很快导到电脑。
江最点播放，眉头无端一皱。
一片嘈杂，几乎听不出话语。
“这是正常的现象吗？”袁子杭小心问了一嘴。
“不是。”
“坏了？”
“不能吧，开学那天我还玩过，是可以用的。”
江最又打开开关，讲了两句话，导到电脑，是正常的。
周醒恰在这时回来，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“对方可能随身带了声波干扰器。”
袁子杭震惊，“真拍谍战片呢？那小子也这么能搞事。”
随即想到这么搬弄是非还面不改色，当初高中如果不是天降正义之士，估计还没这么容易被扳倒。
可即便高中几乎家破人?，现在居然还能跳出来蹦跶，便能理解这号人，确实难搞。
大概害人的鬼点子不少，所以面对别人的鬼点子，也防范的很。
“没事，明天送到电脑公司，看看有没有办法修复。”周醒说。
“修复的概率大吗？”江最仰头问他。
“要看他带的是什么原理的干扰器，别太担心，先送过去试试看。”
“算了，问题不大，起码揍爽了。”江最现在倒不太忧心这个，
“他传他的，我揍我的，看谁先受不了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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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脑公司带来的消息并不太好。
——比较难，但可以试试，可能需要几天时间。
不出江最所料，所幸他也没抱太大希望。
周醒将手机二维码递过去，“麻烦留个联系方式，修复好请第一时间告知我们。”
两人出电脑城，正准备打车去W大，群里袁子杭的消息发来。
【袁子杭：完了醒哥，你中奖了。[截图]】
这表格康德书院的学生都眼熟，每回搞活动都要从学生中抓免费苦力，大都乾乾场务的活，维持秩序，引导入场。
江最和袁子杭已经都轮过一次，这会轮到周醒。
但周醒运气没那么好，这次活动地点在隔壁W大。
环境陌生，人也一半陌生。
而且以他以往的经验，场务这活，大都要跟无数人摩肩擦踵。
“要不，我替你吧？”江最想了想说。
“没事。”
“不白替，你给我发工资。”
周醒看着他，笑了下，“最近穷，发不起。”
“你不是刚赚了一笔大钱吗？这么快就花光了？不会真买房去了吧？”
周醒摇头，“在攒钱，想谈恋爱了，怕到时候不够花。”
江最像被人毒哑，突然没了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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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醒好似只是随口一说，说完便看向手机屏幕打车。
没一会，他又突然抬起头。
发现对方一直以一种呆状看着自己，视线对上，对方才回神，又迅速挪了开。
周醒当没看到，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，是分工安排。
“坐角落点PPT点视频的，问题不大。”
江最胡乱哦了两声，“那走吧，我打到了，你那边取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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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目的地，周醒便去对接工作事项。
江最先去了趟洗手间。
据前辈说，是一个包装过度的面子活动，公益募捐，名头好听的不行。
学院领导层热衷于搞这个，并且每年和周边不同学校院系合作，扩大影响力。
今年的形式是跨校交流，两校派几个学生代表展示发言，会后分组自由交流，其实有点变相联谊的意思。
顶无聊，不如宅宿舍看剧打游戏，所以现场大二及以上一个都看不到，全是大一的。
原因无他，学分威胁，硬性要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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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洗手间出来，江最顺便沿途逛了逛别人的学校。
只是一路上很是怪异，总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。
偶尔还能听到很小声的窃窃私语，“他就是江最啊。”
江最不明白为什么，但本能感觉不太舒服。
一直到临近主会场，江最才明白那些注视的源头。
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合作学院是学生会负责联系，他几乎要以为又是面前这玩意搞的鬼。
蒋慎律，原来上的是W大。
脸上淤青未消干净，却还能摆出那副恶心的表情。
江最不想搭理他，视若无睹越过。
却在从对方身边经过时，听到一声轻笑，“是不是发现录音没用啊？”
江最脚步没停，踏进了场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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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由交流环节，领导撤退，剩下的全由两院学生会主持。
拜某人所赐，江最俨然成了大名人。
分组之后依然有一大把的视线往他这边聚集，同组W大的学生更是的睁亮了眼睛准备吃瓜。
周边根本没有正常的交流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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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不知道，我也是听说，我们系的蒋英，本来可以去国家队，因为他去不了了。
——为啥？什么故事？
——闹了些过节，他把蒋英打伤了，之前的项目没法继续。
——啥过节啊这么狠？
——听说他是个同性恋，喜欢蒋英，但蒋英是直的，也有一个噷了很久的女朋友，他气不过，觉得蒋英骗他，就……你懂的吧。
——是啊是啊，听说后来还散播谣言说蒋英骚扰他呢。
……
袁子杭听不下去，起身就朝蒋慎律喊，“有话放台面上讲，双方一字一句对清楚，你老这么在背后散播些谣言算什么意思？姓蒋的？到底是江最骚扰你还是你骚扰江最，你说清楚。”
蒋慎律没说话，他旁边的男生要出声，蒋慎律拦了他一下。
那男生恨铁不成钢，“蒋哥你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的错？你看人家都怎么说你了。”
他说完又朝向袁子杭，“这事蒋哥一个字都没对外说过，他到现在都很维护他以为的好兄弟江最。”
“好笑，那你们这群人刚在叽叽喳喳什么？”
“人在做天在看，你以为蒋哥不说，那些关心他的人就会任由他这么委屈下去吗？”
他旁边另一男生搭腔，“真的误会蒋哥了，是你们学校先传的他骚扰江最。他爸爸上次在宿舍才偶然透露，那时候蒋哥还让他不要讲。”
袁子杭哇塞了一声，转向江最，“他上哪找的这么听话的干爹？”
“我也想知道。”江最摊摊手说。
“你们别太不要脸！对别人有尊重吗？”见对方到现在还如此没个正形，那男生有点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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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远处的姜云凯和对方学生会负责人闻声走过来。
“怎么了？蒋英？江最？你俩认识？”
见姜云凯叫出蒋英名字，X大有些好事的问，“凯少你认识蒋英啊？”
“嗯，算认识吧，我爸和他爸有生意往来，之前饭局上见过几面。”姜云凯说。
此言一出，X大的很多学生也看江最。
“他女朋友你见过吗？”又有人问。
“不是在这吗？”姜云凯笑了下，指著蒋慎律旁边的女生说，“听说高一就在一块了吧，还怪让人羡慕的。”
那女生浅浅笑了下，“运气好，考上了蒋哥的学校。”
“你也是我们学校的？”旁边人问她。
“嗯，艺术系的，今天跟着蒋哥过来凑热闹，没关系的吧？”她小声俏皮地问了句。
“哈哈没事，本就是年轻人聊聊天。”那人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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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璐瑶在旁边看了半天，“姜云凯，这次活动你负责对接的啊？”
她笑着问。
姜云凯转过来看向这个半路夭折的前女友，眼睛微眯了眯。
他搭著身边W大的院学生会负责人，“是啊，我俩正好认识，这不，省去很多沟通成本，就撮合到一起了，怎么了？”
白璐瑶只笑笑，“没什么，活动办得挺好的。”
蒋慎律旁边的男生见事情就要这么过去，又出声，“你们俩，现在难道不该给蒋哥道歉？”
“道哪门子歉？我俩怎么他了？”袁子杭回呛。
“事实都已经这么清楚，你们还要狡辩耍赖？蒋哥有女朋友，父亲健在，江最你不觉得你编的故事有点难看了吗？”
“谁知道真爹假爹，真女友假女友。”袁子杭说。
“当事人就在这里，你们还要造谣？！”
“是你们在造谣，别整天倒反天罡！”
眼看着要打起来，一直躲在后边当受害者的蒋慎律出声。
“江最，我从来没说过你骚扰，你造谣。”他慢慢地说，“把这两个词挂在嘴边的，一直都是你，你说我骚扰你，造谣你，却又从不拿出证据，你要我怎样呢？”
“这事我本来打算就这么让它过去，本就不是什么好回忆，是你非要一次一次提起，用一些毫无根据的言论。”
“难道一定要我接下这个硬扣下来的帽子，你才肯罢休？就因为我无法接受你，你就要毁了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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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最看着他，始知对方有备而来。
没错，这就是个局。
有人暗中帮忙搭台，蒋慎律负责唱戏。
白璐瑶出声，“蒋同学，证据我们早就提供。我觉得，你先把之前说的，ai合成鉴定报告拿出来比较有说服力。”
蒋慎律看了她一眼，依旧略带诚恳地说，“其实我一直想说，即便退一万步，你们这个所谓的证据是真的，也无法证明我骚扰江最，只能证明我喜欢男的，且骚扰过别人。但我现在不在乎这个，清者自清，只要这个是真的，我就认了在江最这受的所有指控，但很遗憾，这也是假的。”
他拿出手机，打开一个文件。
“江最，一定要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吗？”
江最没说话，既然是个局，这东西他便肯定有。
蒋慎律不再犹豫，将报告递给大家看。
还是官方机构，报告编号，对比分析结论，一项一项，清清楚楚。
袁子杭他们试图去官网查询报告真伪，却发现官网并未放开公开查询的许可权。
“别随便拿个假报告出来忽悠人。”袁子杭说。
这会却没有人附和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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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到如今，大家面上不说，却已有大半人都站在了蒋慎律那边，包括一些X大的。
目前已有的逻辑链看下来，确实蒋慎律更有说服力。
而江最这边所谓的证据被推翻，除了咄咄逼人，再没有更新的证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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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慎律身边的人也能察觉到这种气氛，此刻都懒得回答这个质疑，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。
袁子杭不爽至极。
而江最，面无表情地盯着蒋慎律。
蒋慎律面上仍是一副遭受迫害的苦情样，眼底深处，却浮现著一丝很隐蔽的狡黠。
——你看看，搞死你，简直易如反掌。
他仿佛在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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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一直在角落坐着的周醒走过来。
“xx鉴定机构官网电脑端开放查询通道，仅面向当事人，凭身份信息查询，如果想让别人更信服一些，你可以将官网查询结果也给大家看。”
蒋慎律微微有些诧异，这居然还有个懂行的。
不过没关系，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。
他还得感谢周醒提出这个建议，让他可以更进一步。
那个查询通道，一事一链接，恰好给他操作的空间，只要提前操作，完全可以伪造一个官网界面，就这么短短几秒，足以以假乱真。
事到如今都是心理天平的事儿了，没人会再去深究那个页面的真实性。
且深究成本高，等江最哪天证明那是假的，江最的烂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。
谣言啊，向来传播如撒米，澄清如登天。
蒋慎律起身。
“可以，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。”蒋慎律看向江最，“如果鉴定为真，我希望能得到你一个道歉。”
“这些东西看着简单，却也是我辛辛苦苦花了一年才整理的维权材料，现在甚至维权结果还没有。这一年，我虽看着和常人无异，却过得并不好，那些无形的压力一直跟着我，到现在都有以前的同学拿那些图四处散播，我几乎整天都处在被造谣被网暴的漩涡中。”
“我别的不多求，只希望你能给我道个歉，你觉得公平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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