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挺业是负责这片区的民警。
每天碰上的案子不说猎奇,多多少少都有些让人欲言又止。
这不,大半夜的,又来一个,还是某人类最高学府之一。
那当众泼洒污秽扰乱治安的大学生,一来就破口大喊什么周醒和江最陷害他,侵犯他隐私权,人身健康权。
专业术语用的挺溜,但疯癫的模样又着实让人担心他的精神状态。
好一通了解,总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简直叹为观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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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叫蒋英的涉嫌强制猥亵、寻衅滋事,事实清楚,证据确凿,拘留没的跑,很快结案。
但这案子还连带一个疑似非法入侵网路,窃取他人隐私并传播的事,比较麻烦。
“老大,链接这事,你觉得真是那周醒干的吗?”小赵边吃快速面边问。
“不好说,动机成立,但是技术层面……”姚挺业问旁边的技术负责,“作案者需要如何才能完成蒋英所说的这些事?”
“他首先得入侵蒋英或者存有那些视频的当事人的电脑,然后,”
“方式一:在蒋英要用的那台电脑上提前放置相关病毒,点开链接瞬间页面就被置换。”
“方式二:提前入侵链接,设置置换病毒,再通过手机或者其他终端操控病毒爆发时间节点。”
“这么听着,好像也不是很难?”小赵说。
技术人员瞟了他一眼,“一般的程序员都做不到好不好,就连专门搞入侵的黑客都有90%做不到,你以为玩转电脑病毒这么容易的嗷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技术人员本着严谨的态度,“可能性不是没有,但小,真有这么厉害的大学生,早就被国家抓走干活了。”
他说完又补了一句,“其实还有两种可能,就是刚好有个闲的发慌的黑客无差别攻击,恰好攻击到他这个链接,恰好置换的是他的视频。”
姚挺业:“……那也太巧了。”
技术人员嗯了声,“另一种,卖链接的人看他不爽故意报复他,伪造这个链接的时候就隐藏了一个雷点,刚好在这个时候爆了。”
姚挺业:“也有些巧。”
“说不定那个蒋英自己搞错链接了呢,不是说他经常在暗网卖这种视频的吗?”小赵说,“虽然他说上去前有检查过,但我觉得他本来就谎话连篇的,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。”
“嗯,都是一种可能。”姚挺业说,“一个一个核实,技侦结果怎么样?”
“技术部还在查,那台电脑是公塿的,使用过的人很多,得按时间段拆解使用痕迹。”小赵说。
“今天晚上先把帮蒋英伪造这个网页的卖家叫过来吧,明天放学后,把那群X大的学生叫来了解下情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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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最不是第一次来警局了。
这种案子要配合他也知道。
然而几个回合问答下来,江最才知他们要了解的不是骚扰这事,而是蒋慎律链接疑似被篡改的事。
但他确实也毫不了解内情,对面警员问什么他就如实答。
等他出来,袁子杭李书常白璐瑶许轻他们都已经在外边坐着,看来被询问的问题比他还少。
就差周醒。
5个大学生排排坐,俨然还算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“他们不会真觉得是醒哥干的吧?”袁子杭悄声,“这用脑子想都不可能啊?”
说完他又觉不对,声音压得更低,“我不是质疑醒哥的能力,但这按常理,不都得那种很高级的黑客组织,不是一个,得一群,才能办到的嘛!”
要以往江最也觉得。
但现在,蒋慎律还说到高中的事,这事连起来一看他就不敢妄下定论。
可是如果真的是他,又是怎么做到的?
这一听,就几乎不是一个大一学生能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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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醒在里边被问话。
他们五个跟小学鸡一样坐在外边等放学。
期间还能听到里间警察聊天。
“结果出来了,除了点视频和点PPT,确实有切出界面,有比较长时间的私人使用记录。”有人说。
边上人都围了过去,仿佛马上要见证一个顶级黑客的暴露。
外边5人也刷地一下看过去。
“干了什么?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敲出能置换网页的病毒了?”
“用了Word,打了将近半小时的字,打的什么,我看下,《短区间内孪生素数分布的精细化估计》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另一边奋战的人也直起身子,他手上的是周醒的个人笔记本和手机。
“我这边也查完了,没查到相关痕迹,要么他还有其他终端,要么他会相当高超的隐匿技术。”
“银行流水和网路实名都查过了,没有其他设备财产,监控看他手上也只出现过这个手机。”另一人附和。
“那就是有更高超的隐匿技术了呗?”那人说,“说实在的,这种真碰上了咱也确实没办法,只希望人别违法犯罪。”
“得了,”又一人笑着出声,他划拉着写到一半的论文,“瞧瞧这感天动地的好学精神,咱还是赶快把人家学霸放回去,别耽误人家学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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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了将近半小时,周醒才出来。
袁子杭和他描述刚刚在外边发生的一切。
周醒笑了下,像是忍俊不禁,“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。”
“所以没事了?”袁子杭问。
“应该吧。”
这时姚挺业从询问室走出来,“感谢配合,你们可以回学校了,今天刚好周五,提前祝周末愉快~”
“谢谢叔叔。”几人齐声礼貌了句。
姚挺业笑着的嘴角抽了抽,看着很老吗?他也才30出头!
待一群人离开后。
大家围向姚挺业。
“所以是啥情况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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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挺业摇头,“四种可能都被否定。”
“那就是蒋英自己乱说,导错了链接。”有人说。
姚挺业只能先这么结案,毕竟这事没有造成财产损失、人员伤亡,至于蒋英的精神损失,严格意义上讲,是蒋英的行为导致了传播的结果。
所以这案子结得,也能解释得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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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辆车,袁子杭当护花使者,剩下三人一辆,先将江最和周醒在校门口放下。
李书常见外边下著雨,将自己的伞递过去。
“给你们吧,我待会直接到家了。”
校门口到宿舍起码还得走个20分钟。
“好,路上小心。”江最接过。
“拜拜。”
自那天之后,江最和周醒还没独处过。
虽然有很多问题攒著,想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,但现在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。
“那天,真的没事吗?”江最想了想。
“放心,没有休克,没有抑郁,不会自杀。”
一下被戳中心思,江最有些不自在,但多少放下了点心。
还有想问,但……
“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做的?这次的事?还有以前高中的?”周醒突然问他。
简直一句就问到了点子上。
“那是吗?”
周醒摇摇头,诚实道,“没这么厉害,会些编?,但搭建网路和入侵网路,某种?度上也算两个不同的专业领域。”
“嗷。”
“而且,我的编?水平,也就一般大厂?序员水准。”
江最摇头,“你比他们厉害,厉害好多好多。”
没吹捧,他说的实话,他就是感觉周醒比他们厉害,他最厉害。
周醒看着他,笑了笑。
过了会,他又开口,“不过,轻伤一级,确实是我打的。”
江最瞳孔一下睁大,扭头看他。
周醒食指竖在嘴唇前边,“嘘——”了声。
“追究起来要判刑的,我偷偷告诉你,你不要跟别人说。”
他就这么玩笑似地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比起秘密重担带来的压力,江最心底腾升起的反而是更急切的求知欲。
“为什么,打他?”
“因为有人不开心啊。”周醒盯着前面,步子稳稳地迈。
江最静静地,慢慢收回视线,垂下头,又默不作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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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急的雨声成了这段沉默最完美的掩饰器。
江最的局促少了很多。
唯一不好的是,书常的伞太小。
两个男生撑著,瓢泼大雨下,分别淋湿一半。
雨水对他来说没多少脏,但对周醒来说估计不一样。
他手里的伞总不自觉倾斜过去。
周醒发现会往回扶一点,但没一会狭窄的伞面又会偏掉。
周醒站住。
江最发现身边人不走了,也站住,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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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醒走到江最跟前,在江最尚还疑惑不解的眼神中,俯下身子。
轻而易举往上一托,重新直起身子,交叉著双手绕紧。
江最:“!”
本就不大的伞乱七八糟地歪斜过去。
“撑好。”周醒抬头盯着他眼睛。
江最像做错事被训话的小朋友一样。
不敢和他直视,悄悄俯低身子,往他肩后伏去。
抱着人脖子,把伞撑得正正的。
这下两人的身形都被完完全全笼罩在伞面下,再淋不到一点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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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醒的步子依旧稳稳当当,抱着他走出去十几分钟,呼吸频率愣是一点没变。
路边偶有步履匆匆的人过往,瞧见这边光景,也不免慢下脚步侧头多看两眼。
江最不敢压低伞挡着周醒视线,只能偷偷地把脸埋进人肩膀和自己臂弯之间。
待走过一阵才露出一双眼睛。
偶尔看看急雨砸在地上粉身碎骨的模样。
偶尔歪靠着头,偷偷看一会抱着他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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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话:快了,憋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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