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尽义我不行——”
言慧珠的表现非常好,不管你咋说,我就不松口。
看到言慧珠居然连张小林的面子都不给,林牧气急败坏,喝道,
“贱人!”
“看起来你是个不贤的妇——”
好家伙,这帽子扣的,不把儿子送出去就是不贤!
言慧珠无动于衷的一抖水袖,斩钉截铁的唱道,
“要我舍子万不能——”
台下的戏迷们为言慧珠的坚定而鼓掌叫好!
虽然他们知道后面程妻还是将儿子送出去了,但是此时程妻的这份母爱,绝对是感天动地的!
此时的林牧,就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男人一样。
自己在外面吹牛逼,说肯定能说服媳妇,结果回来之后,被媳妇噎得是屁都放不出来。
朋友也来跟着劝说,但是媳妇连朋友的面子都不给!
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被撕掉了!
林牧气急败坏,再次拿起了钢?,但是这一次,钢?没有对准言慧珠,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,
“手执钢?项上刎——”
说著,这?就要真的割下去了!
毕竟,能够想得出用自己儿子去换赵氏孤儿的程婴,必定也是一个狠人!
张小林赶紧上前,夺下了林牧手中的?,
“且慢!”
言慧珠就站在一旁,看着他们俩人表演。
“贤弟息怒暂消停——”
“走向前来良言劝——”
“死了丈夫你靠何人——”
此时的言慧珠已经没有了之前对他的尊敬,听到这话,直接喝骂道,
“多口!”
言慧珠傲娇的将脑袋扭过去,不看他们!
张小林无奈,只能一撩戏服,双膝跪在了地上,唱道,
“莫奈何我只得双膝跪——”
一旁的林牧看到这一场景,赶紧上前去搀,然而直接被张小林拉着一起跪下,
“你也跪下吧!”
“哀求弟妹舍亲生——”
道德绑架到了升级,双倍道德绑架!
之前也说了,男儿膝下有黄金。
自己的丈夫在家里跪了自己,反正也没人看见,关起门来说话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!
但是,丈夫的朋友跪自己,这可不是闹著玩的!
看着两个大男人,为了一个赵氏孤儿竟然全都跪下了,言慧珠也是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,唱道,
“他二人哭得珠泪滚——”
“铁石人儿也泪淋——”
“公孙兄与夫且请起——”
“情愿舍子救孤身——”
听到这话,林牧和张小林两人兴高采烈,恨不得击掌叫好。
此时台上三人的状态各不相同。
言慧珠泪眼婆娑,不住的用水袖抹着眼泪。
林牧虽然情绪高昂,但是可以看出,强忍悲痛,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儿子!
张小林则是一副要去就义的样子,慷慨激昂。
张小林一抖水袖,看向了言慧珠,唱道,
“弟妹舍得亲生子——”
“代代世世标美名——”
这个世界上,最不值钱的就是好话了!
林牧也是拉着长腔喊道,
“好哇——”
“多谢娘子开了恩——”
“你母子快快两离分——”
听到这话,言慧珠才仿佛是恍然大悟,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喜神,叫苦不迭的唱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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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句话儿错出唇——”
“娇儿送进枉死城——”
“眼望娇儿泪难忍——”
言慧珠这边唱着,那边的林牧两人在商量著赶紧将孩子抢过来,生怕有变!
还没等言慧珠落腔,林牧上前就将孩子给抢了过来,送到了张小林的怀里!
被抢了孩子的言慧珠作势要上前去夺,结果被林牧伸手拦住,连着拦了两次,言慧珠单膝跪地,双手拉着林牧的水袖,另一侧张小林抱着孩子,警惕的看着他们!
锣鼓声催动,三个人同时磋步!
三人中最难的肯定是跪着的言慧珠了,连着七八个磋步,台下的戏迷们顿时就送上了震天响的叫好声!
然后三人将右臂抬起,水袖搭在肩膀上,快步下台去了!
这一折戏,三个人的表现都非常的到位。
尤其是林牧饰演的?婴,虽然他的戏词听上去好像很不是东西,但是如果你放在春秋时期的环境中去看,其实也是有几分道理的!
在那个年代,道义要比人命值钱!
……
“要除心头恨,斩草要除根!”
饰演屠岸贾的是戏班的正牌花脸夌室儒,师承侯喜瑞,是戏班里除了林牧之外,最大的腕儿了!
这些日子的合作,夌室儒对林牧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!
林牧不但在艺术上征服了大家,出手大方更是让人赞不绝口。
短短一周多的时间,夌室儒就额外得到了一个月的包银,这可是让他喜笑颜开!
除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有着艺术追求之外,其他唱戏的,全都是为了养家糊口!
不光女人喜欢出手大方的男人,男人也喜欢!
有了钱,精气神都不一样了!
夌室儒上场走路都带着风,气势十足!
“老夫、屠岸贾!”
“前番搜孤,并未搜出,因此出下赏格,十日之内,有人献出孤儿,赏赐千金!”
“若无人献孤,要将这晋国中的婴孩,与孤儿同庚者,一齐斩尽杀绝。”
“走哇——”
一声内白,林牧挑帘就从出将口快步走了出来,走到了另一侧,作势拿起鼓槌,敲了一下!
“咚!”
一声鼓响,林牧又退回到了小边站定!
“击鼓人上堂!”
林牧迈步走到了堂前,单膝跪地,拱手言道,
“叩见大人!”
夌室儒拿着惊堂木一拍,喝道,
“唗!上告自有日期,为何擅击堂鼓?”
在过去,不是什么日子都能告状的。
当然如果是人命案,随时都可以!
平时普通的案子,都是有固定的放告日。
因为县官掌控的是整个县的所有事宜,不单单只是每天审案子这一项工作,所以,每个月大概有个三五天的固定放告日,用来让老百姓告状用的!
“大人前者搜孤,可曾搜出?”
“未曾搜出。”
林牧本来是面对夌室儒,背对戏迷,突然转身,将右手高高举起,水袖搭在胳膊上,高声喊道,
“孤儿在——”
这一嗓子,清,脆,亮,高,本来有些喊累了的戏迷们顿时就兴奋起来了,扯著嗓子为林牧这一声喊好鼓掌。
夌室儒起身,探著身子问道,
“现在何处?”
“现在首阳山公孙杵臼的家中。”
“校尉的,去到首阳山将公孙杵臼,抓来见我。”
两名校尉领命而去!
夌室儒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问道,
“你是怎么知道?”
“小人与公孙杵臼俱是赵家的门客,又有八拜之交,只因他隐藏孤儿不报,小人劝他献出,况且大人还要赏赐于金,谁想这老儿执意的不肯,反来辱骂小人。小人本当不来出首,怎奈大人有?在先,知情不举者罪加一等,为此特地前来禀告大人啊——”
这一大段戏词,林牧就跟说相声里背贯口一样,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的!
但是,每一个字,都是清清楚楚的送到台下戏迷们的耳朵里!
这一番操作,惊得台下所有戏迷都是目瞪口呆!
但是转瞬之间,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掌声,险些将新明大戏院的房顶都给掀起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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