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早晨，路遥比平时早半小时到了学校。校门口空荡荡的，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。她坐在花坛边，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和一盒牛奶——这是给许诺准备的。
昨晚社会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，说许诺暂时被安置在社区儿童之家，今天会正常来上学。路遥想在他进校门前见见他。
"路遥姐姐！"
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路遥转身，看见许诺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，背着破旧的书包朝她跑来，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。
"慢点跑。"路遥把早餐递给他，"吃过了吗？"
许诺摇摇头，接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。路遥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淡了不少，但眼下的黑眼圈还是很明显。
"儿童之家怎么样？"路遥轻声问。
许诺咽下嘴里的食物："比家里好。阿姨们很温柔，还有...还有其他小朋友。"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。
"那就好。"路遥揉了揉他的头发，"放学后有空吗？我想看你画画。"
许诺用力点头："我画了好多新的！"
上课铃响了，学生们陆续涌入校园。路遥看见周明远站在教学楼门口，目光似乎正看向这边。她朝他挥了挥手，周明远微微点头回应。
"那是周明远学长吗？"许诺突然问，"他好厉害，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。"
路遥挑眉："你认识他？"
"全校都认识他啊。"许诺小声说，"他去年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拿了金牌。"
路遥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明远远去的背影。前世她对这个学霸的印象仅限于"高冷"和"书呆子"，现在看来，他似乎还挺有名气。
上午的数学课上，刘老师宣布下周有期中考试。路遥一边记笔记一边盘算著，这次考试她该考多少分才合适——太差会引起老师怀疑，太好又会太引人注目。
"路遥，"刘老师突然点名，"这道题你上来做一下。"
路遥愣了一下，走上讲台。黑板上的题目是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题，班上同学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。她拿起粉笔，犹豫了一下，决定用初中水平的解法，故意多写了几步。
"很好。"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，"思路清晰，步骤完整。"
回到座位，路遥发现周明远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眼神中带着探究。她假装没看见，低头记笔记。
午休时间，路遥如约来到图书馆。周明远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，面前摊著几本书和两杯奶茶。
"给你。"他推过一杯奶茶，"半糖，加珍珠。"
路遥惊讶地接过："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？"
"上次体育课看你买的。"周明远轻描淡写地说，然后直奔主题，"关于预测考题的事。"
路遥咬著吸管，大脑飞速运转。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？
"其实..."她压低声音，"我有亲戚在教育局工作，偶尔会透露一些考试方向。"
周明远眯起眼睛："真的？"
"骗你干嘛。"路遥硬著头皮编下去，"比如这次期中考试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肯定是立体几何，关于圆锥和球体的切面问题。"
周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突然问："早上的男孩是谁？"
"嗯？"路遥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"校门口那个，你给他早餐的。"
"哦，许诺。"路遥放下奶茶，"他是我邻居，家里情况不太好。"
周明远沉默了一会儿："他父亲...就是上周被抓的那个酒鬼？"
路遥点点头，惊讶于周明远居然知道这事。
"儿童之家不是长久之计。"周明远突然说，"我姑姑在福利局工作，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。"
路遥怔住了。前世她印象中的周明远是个只关心学习的冷漠学霸，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。
"谢谢。"她真诚地说，"不过我已经让爸爸在联系律师了，打算帮他争取更好的安置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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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明远挑了挑眉："你对他很上心。"
"他很有才华。"路遥从手机里翻出许诺给她画的素描，"看，这是他画的。"
周明远接过手机，眼睛微微睁大："这水平...不像小学生画的。"
"对吧？"路遥骄傲地说，好像许诺是她亲弟弟一样，"我觉得他将来能成为大画家。"
周明远把手机还给她，突然笑了："路遥，你真是个奇怪的人。"
"什么意思？"
"一个月前你还整天睡觉、丳作业，现在突然变成了学霸兼慈善家。"周明远推了推眼镜，"简直像变了个人。"
路遥心跳漏了一拍。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？
"人总会成长的嘛。"她故作轻松地说，"倒是你，周大学霸，居然会关心别人的事，也挺让人意外的。"
周明远没有接话，只是把一本笔记推到她面前："期中考试重点，借你复印。"
放学后，路遥在校门口等许诺。他蹦蹦跳跳地跑出来，手里挥舞著一张纸："路遥姐姐！老师说我的画被选去参加市里比赛了！"
路遥接过画纸，是一幅水彩，画的是儿童之家的小花园，色彩明亮温暖，完全看不出出自一个经历过家庭暴力的孩子之手。
"太鼶了！"路遥由衷地赞叹，"我就说你有天赋。"
"周老师说...如果得奖了，可能有机会去少年宫学画画。"许诺眼睛亮晶晶的，"不过要很多钱..."
"钱不是问题。"路遥拍拍他的肩膀，"走，今天带你去吃肯德基庆祝一下。"
许诺犹豫了一下："可是儿童之家六点要查房..."
"我让爸爸跟管理员说一声。"路遥掏出手机，"对了，我有个想法，你想不想周末来我家住？我爸妈都很喜欢你。"
许诺瞪大了眼睛："真...真的可以吗？"
"当然。"路遥拨通父亲的电话，"我爸正帮你找律师呢，说不定能争取到长期寄养。"
电话接通后，路启明爽快地答应了。路遥挂掉电话，看见许诺正用袖子擦眼睛。
"怎么了？"她蹲下身问。
"没什么..."许诺声音哽咽，"就是...从来没人为我做这么多..."
路遥鼻子一酸，轻轻抱住这个瘦小的男孩："以后会更好的，我保证。"
肯德基里，许诺小心翼翼地捧著汉堡，像对待什么珍宝。路遥给他点了全套儿童餐，还特意要了附赠的玩具。
"慢点吃。"路遥递给他一张纸?，"周末来我家，我妈说要给你做糖醋排骨，她的拿手菜。"
许诺嘴里塞满食物，含糊不清地问："路遥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"
路遥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，轻声说："因为...我曾经也希望能有人这样帮我。"
回到家，路启明告诉路遥，他已经联系了律师朋友，准备帮许诺申请变更监护权。
"社会福利机构原则上支持亲属寄养，"路启明翻著文件，"如果我们愿意做临时监护人，获批的可能性很大。"
张淑芬从厨房端出水果："那孩子真可怜。周末来家里，我给他好好补补，瘦得跟豆芽菜似的。"
路遥感动地抱住父母："谢谢爸妈！"
"哟，这么热心？"张淑芬捏了捏女儿的脸，"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爱心？"
路启明也笑了："我女儿长大了啊。"
路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。她没法告诉父母，在前世，当她看到新闻里许诺自杀的消息时，曾多么后悔当初没有多关心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邻居。
晚上，路遥收到两条简讯。一条是周明远发来的期中考试复习提纲，另一条是许诺发来的，只有简单几个字："我睡不着，太开心了。"
路遥回复完简讯，翻开"未来日记"，在"许诺"那一页写下新的计划：联系少年宫艺术班、准备寄养材料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...
窗外，春夜的微风拂过树梢，发出沙沙的响声。路遥想起今天周明远说的话——"你真是个奇怪的人"。也许他是对的，重生后的她确实变得"奇怪"了，但这种改变，似乎并不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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