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滩十八号的电梯缓缓上升，路遥盯着楼层指示灯，数字每跳动一次，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。当"8"字亮起时，电梯发出"叮"的一声脆响，门缓缓打开。

八楼一整层都是一家私人会所，暗红色的地毯铺满走廊，两侧墙上挂著价值不菲的油画。

路遥刚刚迈出电梯，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
"你是路小姐？"

路遥点了点头，对方做了个"请"的手势，她注意到他们西装内侧隐约露出的枪套轮廓。

路遥深吸了一口气，却也只能硬著头皮跟着他们走了进去。

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雕花的木门，保镖轻轻敲了三下，里面传来了方雅熟悉的声音："进来吧。"

包厢内的奢华让路遥有一瞬间的恍惚。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，真皮沙发环绕着大理石茶几，一整面落地窗外是黄浦江的绝美景色。方雅正慵懒妖娆地靠坐在单人沙发上，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，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血液般妖艳刺目。

"路小姐比我想象的来的还要快。"方雅微笑着举起酒杯，"怎么样，路小姐要喝一杯吗？这可是上好的红酒。"

路遥没有理会她的废话，径直走到了茶几跟前："周明远在哪儿？"

方雅挑了挑眉，将酒杯放在茶几上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："哼，路小姐这么关心他吗？我还以为你只在乎你妈的家族企业呢。"她歪著头，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困惑的表情，"毕竟，你可是为了公司连他的调查都能?停呢。怎么，现在才开始知道担心你的小男朋友了"

路遥懒得和她多废话，掏出手机，重重地拍在了大理石桌面上，屏幕亮起，播放出许诺提供的那段录音。方雅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的清晰："...德国那边已经打点好了...路家那个丫头肯定会上钩儿的..."

路遥清晰的看到，方雅的笑容一点点僵在了脸上。她抬起头，眼睛死死得盯着路遥。

即便如此，路遥此刻的声音仍然显得有些焦急:"你们的把戏我全都知道了。立刻放了周明远，否则这段录音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和监管部门的邮箱里。"

哪怕说完这些话，她还是觉得异常紧张，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，这场赌注，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，因为，她承受不了爱人为自己受伤的代价。

再看另一半的方雅，红酒在她手中的高脚杯里微微晃动，似乎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。但很快，她又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，缓缓鼓掌："精彩。真的是精彩啊。"她放下酒杯，袖口滑落，露出了手腕上价值百万的镶钻手表，"不过呢……"

她打了个响指，包厢侧面的暗门无声滑开，两名壮汉架著昏迷的周明远走了出来。路遥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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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明远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。他脸色惨白，额头上有一道已经凝固了的血痕，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著——明显是骨折了。他的白衬衫被撕破了好几处，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淤青。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，手指肿胀发紫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迹。

"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？!"路遥冲上前，却被保镖一把拦住。

"要怪就怪你的小男友太不配合了。"方雅叹了口气，表情佯装遗憾"非要继续查那些不该查的东西。"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，推到了路遥的面前，"签了它，我立刻派人送他去医院。否则..."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，挑衅著路遥。

路遥看向了周明远。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
那双总是闪烁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，但他还是用尽全力摇了摇头，干裂的嘴唇蠕动着，无声地说了两个字："...别签..."

一滴汗珠从他额头滑落，混著血迹滴在地毯上，看的路遥很是揪心。

她的视线模糊了。她拿起桌上的钢笔——在签名处停顿了一秒，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，每一笔都像是刻在心上。

"明智的选择。"方雅满意地收起文件，得意的笑了笑"早这样就少吃点苦头，来人，送周先生去医院吧。"她对保镖吩咐道，然后又转向路遥，声音突然冷下来，"记住，如果他还敢乱说话的话..."

"我知道规矩。"路遥冷冷地打断她，"但是现在，让我跟他一起去。"

方雅耸耸肩，做了个"请便"的手势。路遥快步跟上被抬出去的周明远，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。方雅已经重新倒了一杯酒，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夜景，脸上挂著胜利者的微笑。

路遥咬了咬牙，没有再回头。

救护车的红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。路遥坐在狭小的车厢里，紧紧握著周明远没受伤的那只手。他的手冰凉冰凉的，心电图机发出规律的"滴滴"声，氧气面罩上的雾气证明他还活着。

周明远的意识时有时无。每次短暂醒来，他都用口型重复著"对不起"，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。路遥的眼泪终于决堤，落在他们噷握的手上，和他的血迹混在了一起。

"明远，这不是你的错。"她哽咽著说，"是我……是我太自以为是了，我以为重生之后，我带着前世的记忆……就能掌控一切了..."她将额头抵在他们噷握的手上，肩膀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著。

路遥想起就在几天前，他们还计划著等调查结束要一起去好好吃个饭。现在，却只能握著周明远满是血的手哭泣。

周明远用尽力气捏了捏她的手，力度还是很轻，路遥抬头，看见他的嘴角艰难地?出一个微笑，然后又陷入了昏迷。心电图的波动变得急促，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检查。路遥被挤到角落，透过忙碌的白大褂缝隙，她看到周明远苍白的脸和医护人员凝重的表情。

路遥闭上眼睛，祈祷上天不要带走她的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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