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滩十八号的玻璃幕墙在正午阳光下闪烁著刺眼的光线。路遥站在大楼前，仰头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，心里情绪很是复杂，今天和林浩的见面，九死一生，但她也只能应战，没有退路。

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青黑色套装，头发一丝不苟地挽了起来，看起来是很普通的装扮——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后背的内衬里缝著一个微型的发射器，而她的耳垂上那对看似普通的珍珠耳钉，实则是周明远连夜改造的接收装置。

"能收到信号吗？"她轻声问道，假装在整理衣领。

耳中传来周明远模糊的回应："还……稳定，但是……一定要小心……"信号断断续续的，显然是受到了大楼屏蔽系统的影响。

路遥深吸了一口气，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部，才让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。她整理了一下情绪，走进了这座几天前给她和周明远带来过恐怖经历的大楼。

或许是因为大堂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吧，路遥一进去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。前台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，礼貌地微笑："请问有预约吗？"

"林浩先生。"路遥努力保持冷静。

"顶楼餐厅，请乘右手边的专用电梯。"前台递给她一张门卡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
熟悉的那部电梯，四面都是镜子，路遥看见好几个自己被困在这个金属盒子里，每一个都紧绷著脸。

她拍了拍自己的脸，努力挤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。

"叮"的一声，电梯门缓缓打开了。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已经等在那里，微微欠身："路小姐？请跟我来这边。"

餐厅里光线昏暗，落地窗外是灿烂的阳光和繁华的浦江景色，强烈的对比让路遥有一瞬间的眩晕。

服务生领着她穿过空荡荡的用餐区，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包厢。路遥注意到，沿途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刻意避开了视线，不由得更让人紧张了起来。

推开门，只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路遥站在落地窗前，那是林浩。

即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，路遥还是一眼认了出来，太熟悉了……这个人的一切都太熟悉了……

路遥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，快到仿佛就要跳出她的胸口，面对这个让自己死了一次的人，她真的很难冷静。

"路小姐，还是很准时。"男人转过身，上下打量著路遥。

他的嘴角挂著恰到好处的微笑，但是那双眼睛，漆黑如墨，深不见底。

路遥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，她试图用这样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。

看到这张熟悉的脸，更是让她一阵眩晕。林浩就是化成了灰，她也绝对忘不掉。

前世就是这个人，用一张好看的脸和这样温柔的笑容骗取了她的信任，最后亲手将她推下高楼。她记得他当时也是这样的表情，甚至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还保持着那抹微笑

掌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，她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掐出了血，但是此刻她依旧不能发烧一点，路遥觉得，自己的神经紧张的就快要崩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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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惧，紧张，愤怒，恍惚，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，把她钉在了原地，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。

"路小姐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，请坐。"林浩笑了一下，仿佛一下子看穿路遥的内心情绪，顺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，动作优雅得体，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业伙伴而已。

可是他越冷静，路遥越害怕。

林浩走向了实木茶几，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。"听说你最近在比特币市场大赚了一笔？"他慢条斯理地烫著茶杯，"眼光不错嘛，路小姐。"

路遥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，脊背挺得笔直。此刻她还不知道林浩那边是什么情况，他又到底知道些什么，所以不能打草惊蛇。

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冷静的，"我想，林先生约我来，不只是为了夸我的投资眼光吧？"她已经在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了，但尾音还是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。

林浩轻笑一声，他将烫好的茶杯推到路遥面前，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微微晃动。"路小姐不要心急。"他的手指修长干净，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，手腕上的名表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。

路遥没有碰那杯茶。她的余光扫视著整个包厢——右侧的墙面是整面的显示屏，左侧是酒柜，身后是唯一的出口。

林浩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警惕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他推过来一份牛皮纸文件袋："路小姐，来看看这个吧。"

路遥解开文件袋上的棉线，里面是一份新能源项目的批文，公章和签名一应俱全，正是父亲公司急需的救命稻草。

这份文件如果是真的，意味着林浩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深。

"只要你交出U盘，"林浩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起来，每个字都裹挟著致命的诱惑，"这份批文明天就会送到路启明桌上。"

但他停顿了一下，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，"否则..."

他按下茶几上的遥控器，右侧的墙面屏幕突然亮起，显示著父亲公司大门的监控画面。几名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正在贴封条，父亲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削。画面是实时的，路遥甚至能看到父亲在擦汗的动作。

路遥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，但面上丝毫不显。她将批文慢慢放回茶几上，动作刻意放慢以争取思考的时间。

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的半边脸上，暖意与包厢内的冷气形成鲜明对比。她突然笑了，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："林先生真是好手段呐。"她停顿了一下，"不过...您是不是忘了查一件事？"

林浩挑眉，示意她继续。路遥从手包里缓缓取出一个银色U盘，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。"您确定这是您要找的那个吗？"

林浩的目光在U盘上停留了几秒，突然大笑起来。笑声在空旷的包厢里回荡，?人毛骨悚然。"路小姐，我越来越欣赏你了。"他伸手去拿U盘，动作突然变得急切，"不过游戏该结束了。"

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U盘的瞬间，路遥突然开口："我想，周明远应该已经到税务局了吧。"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利刃切断了林浩的动作。

林浩的手悬在半空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。路遥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，虽然转瞬即逝，但已经足够。"税务局？"他重复道。

路遥趁机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："您太专注于监视我父亲的公司，却忘了查查您自己的账本。"

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强烈，照在林浩突然变得僵硬的侧脸上。路遥知道，这场危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，而她终于第一次占了上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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